身边人不知何时骤然换了周身的气势,妃菱玥甚至感觉的到那股莫名其妙的威压,而自己已在不觉中,甚是听话的一掌拍飞了黑耀。
林中实在太暗,凌千尘不知从何处摸出一颗泛着绿光的珠子,递给妃菱玥,转身示意她跟上。
沿山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地势竟骤然开阔。月光掠过侧峰,堪堪辉映了半边山谷。
远处隐约可见高高挑起的房檐,妃菱玥想去映着月光的一面,却被凌千尘一把按了下来。
凌千尘闭眼细细嗅了两嗅,低声道:“燃过炭火,林中有异。”妃菱玥转头来回闻了一遍,除了铺天盖地的青草味什么也闻不到。她惊诧的向前凑到凌千尘耳边:“你是狗鼻子吗?怎么嗅出来炭火味的!”
凌千尘无心思搭话,头也没回的丢了句:“别出声,跟紧我。”抬步无声地朝幽暗处悄然潜行。
有模糊的呜咽声随风入耳,凌千尘止步望一眼前方明显稀疏的草木,止了脚步。
他转身塞给妃菱玥一柄短剑,指着身旁一棵大树低声道:“我有些事要办,去去便回。你先上树,高处安全。”
语罢起身一跃,在树干山石间几个腾挪便没了踪影。
凌千尘敛气息声的在山林间穿梭,到了半山腰才一个踮脚跃起,负手立在了最高的一棵树冠上。脚下不足一丈的树杈处,两只斑鸠正在酣眠,丝毫未察觉头顶那位迎风而立的黑衣访客。
运足目力,可大致分辨出四、五处矮小的木楼。这便是所谓的鬼宅了?凌千尘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眼,猜测那楼里昏暗的烛火下,究竟掩藏了什么秘密。
凌千尘其人,自哇哇坠地起,就没晓得过何为天高地厚。后来历经了几度人世沉浮,一颗钢铁心被虐成了渣又自行粘合起来,敛了脾气,藏了心性,一张脸上各种神情随意变换,当真算不得无知无畏的初生牛犊。
只是这时不时就冒冒头的“老天第一我第二”以及“世上无难事,只怕凌千尘”的幼稚念头,消磨了几个回合,愣是没被连根拔起。
是故悄悄前去一探究竟与转身撤回避免打草惊蛇两个想法还未来得及碰撞一下,凌大侠已经一挑嘴角,踏着风隐匿在林中了。
未免四周有人藏身,凌千尘呈蛇形迂回了一番才攀上房顶。脚下有幼儿的啼哭声,他双脚勾住木檐,一个轻巧的倒挂金钩贴在了窗边。窗纸被舔湿的指尖戳出一个小孔,凌千尘屏息紧贴上去,窥见了屋内睡的睡、闹的闹着的三个未出襁褓的幼儿,以及两个手忙脚乱哄孩子的妇人。
如此温馨的画面出现在这里,有种难以言说的诡异。凌千尘腾身落在另一座木屋前,这窗子年久失修,屋内景况一览无余,成堆的粮食和各种易于存放的瓜果,大大咧咧的占了多半个屋子。
凌千尘心中疑惑更甚,接下来一番四处探查,好歹定了这些人的身份。
那三座小屋上下共六间,没什么床铺,下层都放着木架子,架子上一框框的应是药草。上层三间的地上横七竖八的挤了十来个人,凌千尘寒着脸盯着挂在墙上的几把半月弯刀,那是星炅门玄武一脉独有的匕首。
魔教踏足南疆,到底所谋为何?凌千尘皱了皱眉头,转身跃入黑暗。
夜风依旧不急不缓的穿林而过,不时有几声低哑的虫鸣从草丛深处颤悠悠的浮上树梢。
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凌千尘还没有出现。妃菱玥捏了把手中短剑,打算前去寻人。
身后有只苍白的手悄无声息的伸过来,在她肩上轻轻一拍。妃菱玥惊的全身寒毛直竖,好险没有尖叫出声,她唰的从树上弹到地面,一转身便拔出了短剑,直挺挺的对准了还蹲在树杈上的凌千尘。
树上人一愣,随后半真半假的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揶揄道:“先不论身手,这反应实在很是机警。”
妃菱玥略过这再虚假不过的称赞,琢磨出了言外之意,奈何自己的的确确被人惊到了地上,此时想怼回去也失了气势,只能默默咬碎一口银牙狠命的甩眼刀。
凌千尘不想看见什么时,妥妥的就是个半瞎,所以树下甩了半晌冷箭,树上的人只仰头略显疲惫的闭了闭眼,下令似的一扬手:“困了,回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