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一阵眩晕,尚来不及调息,又见一支铁臂当头砸来。若躲避不及,只能当场丧命,可一旦矮身避过,无异于自毁右臂。
叶云汐被逼到绝境,眼神愈加寒凉,她弃了剑鞘,脚下一转贴紧蟒神,天芜移至左手,面无表情的刺向他的颈脉。
于此同时,一道暗光掠过眼前,携着惊雷之势,将蟒神的脖子捅了个对穿。
那是凌千尘的剑!
染毒的铁刺砸在叶云汐肩上,一片血肉模糊。她却毫无所觉般,顺着剑柄的方向望过去。
凌千尘背对着她,被一把剑刺穿了左肩骨。鲜红的剑刃从背后伸出半寸,即使隔着夜色,依旧可见血流如注。
叶云汐掰下一段木簪,含在口中,踉跄着走过去。凌千尘左手攒紧鬼面人的剑,右臂的袖剑破了衣袖,正抵在鬼面人颈间。
两人都受了重伤,僵持在那里,谁也不肯再动半分。
“你这是在找死。”血丝顺着鬼面人的唇角滑落,他却依旧神色淡淡。“你不该救她,更不该放过我。”
凌千尘眼中的红光几番起落,最终掩入难以见底的深沉。
他缓缓移开右臂,一拳捶在地上。鬼面人眼中划过淡淡的失望,他手臂一送,剑刃撕裂凌千尘的左掌,又向前刺入几分。
叶云汐眸光一凛,将剑横在了鬼面人颈上。
鬼面人丝毫不为所动,他只摇摇头,莫名其妙的叹了口气,一回手抽出佩剑,抹去嘴边的血,缓慢却从容的下了山。
凌千尘肩头血流如注,旧伤还未来得及愈合,又被撕裂,痛的眼前一黑,半跪了下去。他脸色苍白,冷汗如雨下,连呼吸都克制不住的打着颤。
天边渐渐开始泛白,凌千尘缓过了神儿,缓缓站起身来。他接过叶云汐递上的剑,看着她肩上伤口,不自觉蹙了眉。
“我带你回去。”他二话不说点了叶云汐几处大穴,咬牙把人背起来。这一动作,压到了背后的伤口,疼的他直抽冷气。
凌千尘忍过瞬间的眩晕,头也不回的命令道:“别运气,别动弹,能不说话,最好就别出声。”
叶云汐无奈的眨眨眼,哑穴已经被封了,她还能怎么出声?身上穴位被制,气血滞涩,浑身僵硬,滋味不怎么好受。但这确实是眼下阻止毒血蔓延的最好办法。
山中光暗,凌千尘现下使不得轻功,只能背着叶云汐深一脚浅一脚的徒步走。他披散着头发,一身黑衣烂了个遍,肩上伤处血流不止,顺着衣角,在身后蜿蜒成线。
可他嘴角不自觉的挑着,竟是少有的畅快。
恍惚间,年少时那个仗剑江湖的梦,在这半明半昧的野林子里,隔着这么多年灰蒙蒙的杀戮与周旋,又有那么一丝,绕回了自己的命途中。
叶云汐伏在他肩上,被浓重的血气激的眼眶泛红。她苦练剑术这么多年,人人称是练武奇才,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连累那个最不想连累的人。
众兵将赶来搜山时,叶云汐已经昏睡过去好久了。凌千尘把她交给乔鸢儿后,又寻到林潇处。
林潇此时也一脸的疲色,他抬头只一眼,就知道这人在强撑。于是他半句废话也没听,直接来了句:“所有人都已救出,包括你两个手下。长安那边,安王接了信亲自坐镇。我调来的三千人驻守在此地,你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