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是暗语,外人自然只看表面,反正人已经丢过了,还计较些什么,“所以,我如今再去见她,对她来说,未必是好事。”
“追查你的人,是官府?”
“不止。”凌千尘晃晃酒壶,慢悠悠道,“仇家有点儿多。”
叶云汐蹙眉:“我知道并非如此,你不说,自有你的理由。只是为何要明日离开?待两位前辈过了头七,我们一路岂不是更安全?”
“的确更安全。”凌千尘侧过头,看似随意的盯着叶云汐双眼,“但只是我一个人更安全而已,对你们来说,只会引来无数麻烦。”
叶云汐静静望着他,并未否认。
“你担心我,为什么?”
“我们不是朋友吗?”
“啧,少来。”凌千尘抬手捻住飘过眼前的一瓣梨花,“你向来一针见血,这会儿含糊什么,在我们是朋友之前,你就已经在莫名其妙的帮我了。”
叶云汐敛眸一笑:“因为你也帮过我,救过我。我帮自己的救命恩人,怎么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凌千尘把花瓣斜斜叼在嘴边,看着她不说话。
“我并没有帮到你什么,从来都是你在救我。”叶云汐依然笑着,眼中却渐渐浮起一丝落寞,她移开眼望向西天余晖,轻声道,“所以,这些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凌千尘深深看她一眼,仰头喝口酒,再次开口问道:“为什么出手帮我?”
叶云汐答的干脆利落:“我欠你恩情。”
凌千尘盯着手中酒壶,沉默片刻,仍旧问道:“为什么担心我?”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哦?有多重要?”
叶云汐当真沉吟起来,她蹙眉斟酌片刻,随后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但凡我知晓,便不会任你出事。”
问的人只是随口一问,答的人也只是简单一答。但凌千尘却知道,她如此说,便是如此想了。
只是,对于一个悬在刀尖的人而言,越是贪恋,越是惧怕。
身侧那双眼,冷冽清朗一如往昔,他缓缓望进去,看见了闲云静卧的秋空,也看见了晶莹凛冽的冬雪。
够了,他听见另一个自己在警告,你现在所拥有的,已经足够了,只有无牵无挂,才能在离开的时候,更加平静坦然。
他回身,举起酒壶,任由酒水划过喉间,落入腹中,一阵热辣辣的苦涩。
“这令牌,你帮我带给汐儿。日后若有难事,持此令牌去凤和绸庄,自会有人助她。”
叶云汐摇头道:“她不会收的。”
“帮我送一程。”凌千尘直接将令牌放入她手中,“若她当真不收,便算作对你的谢礼吧。”
叶云汐握住令牌,沉默良久,抬眸道,“好,我答应你,但你需告诉我,打算去哪里?”
“你不是早便知晓,我身份诡异莫测了吗。”凌千尘轻笑,“狡兔三窟,我自有我的去处,放心。”
他不愿说,叶云汐便不再勉强,她起身收好令牌,道了句珍重,转身走入林中。
凌千尘独自一人沐着晚风,饮尽半壶酒,在梨树下醉的酣畅淋漓。兰漪不敢扰他,为他轻手轻脚搭上一件棉衫后,悄悄守在了三丈外。
酒醒的很快,从昏睡至彻底回神,不过一个时辰。
既然要赶路,那么是白日或是夜晚,与凌千尘而言,无甚区别。所以第二天清晨,众人醒来时,梨树下的人早没了踪影。
“云汐姑娘留步。”
叶云汐照常练了半时辰的剑,返回住处时,被兰漪拦在了门口。
“公子留了一物,说要交与姑娘。”
兰漪肩上背着包裹,显然是临走前专门等在这里。她手中持着一支精致的竹筒,叶云汐曾见过,那是在捉采花贼时,凌千尘拿来装了千踪蛊。
兰漪见她接过,便颌首一礼,继续道:“公子说,若他遇险,这只千踪母虫会向姑娘求救,到时还要依仗姑娘施以援手。”
叶云汐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改了决定,心中却涌起淡淡暖意。
“你离开,可是与凌大哥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