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郎想起老黄牛临死时的嘱咐,忙从屋里找出那双皮靴子穿上,身子轻得像燕子,一步迈到半空云里了。
两个孩子见妈妈走了,爹也走了,就哇哇地哭得更厉害了。牛郎连忙拐回,把两个孩子放进两个篓儿里,抽根扁担一挑,脚一蹬,离开了地面,追织女去了。
就在牛郎快要追上来时,王母娘娘来了,她从发髻上取出一枝金簪一划,一条茫茫大河,拦住了牛郎。
牛郎想从河面上跑过去,却起不来劲儿。原来他走时太慌,没顾上往靴子里放把青草。牛郎没力气了,游过河吧,又不会游。他一急,见竹篓里放着一个牛梭头,拿着使劲朝织女扔去,牛梭头不偏不斜落在织女身边。牛郎大声哭喊:‘看见梭头别忘记我!’
织女忙从袖子里取出织布榴子扔向牛郎,还说:‘每年七月初七了来看你!’那织布榴子和牛梭头也化成了星星,陪在他们左右。太后,故事说到这就讲完了。”
太后听这里,忙问道:“每年七月初七见面,那他们隔着银河,怎么才能见面呢?”
玉兰道:“据说是每年到了七月初七,喜鹊们就会飞到天河,搭成鹊桥,来让他们见面。”
玉兰一口气说完故事,见太后听的入神,笑道:“太后,这只是民间俗语,用来哄小孩子的罢了。天色晚了,晚风又凉,还是请太后回宫吧。”
太后却是不语,只是呆呆地仰视宵汉,望着银河东岸那三颗星星出神。
玉兰见了,又要出言相劝,却听太后道:“玉兰,你看那里,除了牛郎父子三颗星外,还有六颗也是极亮的,难道这六颗连起来就是那织布榴子吗?”
玉兰点头道:“这六颗连起切实像民间织布有的榴子,我想应该就是。呀,太后,这几颗加一块正好九颗呀!”
太后却摇了摇头,只是望着那九颗星出神,口中还喃喃道:“九星映五台,九星、九星、救星?”忽又问玉兰道。“兰儿,那你看若是这九颗星连起来像什么呢?”
玉兰抬头凝视天空,过了会道:“太后,我看这九颗亮星连起来像一只正在夜空中展翅翱翔的苍鹰。”
太后听了神情一动道:“兰儿,你果与我心意相通,能有你陪着,实是我福啊!”
玉兰忙谢道:“太后过奖了,得太后身边,是兰儿几世修来的福气。”
太后又道:“不过这五台是何物就不明白了。”
玉兰也是一脸的迷茫,撅着嘴道:“真是的,这大师父也太爱出哑谜了,真是难猜。”
太后听了,微微一笑,抬手道:“好了,反正月亮也不让我赏了,今就到这罢。”
众人一起应是,又扶伺着太后回殿休息。
她们回到殿中,玉兰见左右无人,忍不住问太后道:“太后,难道你已悟透了这诗的玄机了?”
太后摇头道:“那有那没好懂的!我只是想,昨日上天能让我发现如意之密,今日又能猜出慧智所留诗之意,已是上天怜我,我那孩子或许还在世间。哎,万事不可强求,今夜就到这里吧。要悟透如意上诗之全意,看来还得找到慧智后面所写的那三句诗。唉,先帝啊,你临死前,非要将慧智所留下的那半块金缕衣和你一同下葬,想来也是愧对我儿,想死后用它与我儿相认吧。呵呵,既是如此,又何必当初呢!”说到这里,她又对玉兰道:“今日之事,只可你知,连大将军那,也暂且不要说。”
玉兰听了一一称是,太后这才就寝。
八月十五,夜色如水,风儿过后,月亮忽然暗了下来,将一切都置入影影绰绰之中。太后虽是躺下,但想起诗中所说的,始终难以入睡,本想再唤玉兰来为她读经,但一想此时已是亥时,这一天她也够累的,于是罢了。便独自起身,站在走在长长的汉宫窗前,看着渐隐入云中落的圆月儿。月亮清淡的余晖照耀着这一片宫阙,天上地上,犹如一般雪景,更显凄凉。
她站在窗前,看着远方。又拿起那如意,看那如意背面,这里她也用血涂过,可却只字全无,只凭那一道又一句的诗,又如何能解她心中之惑、心中之苦、心中之急呢。
眼泪,悄然落下,一滴滴,滑过太后脸庞,落在她的手上,更有一滴,落在她手上的如意柄背面上。
那如意柄背面又是亮光一闪又无,即是如此,也让泪眼朦胧的太后吃了一惊。因为她看到了一个字,银闪闪的“禅”字。
她心中又惊又喜,暗道:“难道这面非是要用血涂,而是要用水洗才成吗?”
于是她找来些茶水,用手蘸着涂到如意背面,但却一点变化也没有,太后心中又急又苦,不禁又流出泪来,滴在如意上面,这时,那如意上面果又银光一闪,又一个“经”字显示出来。
太后心中一喜,知其原委,喜从悲来,更是泪如泉涌,不一会,就将那如意浸满,三行银字,显露出来,仍是一首七言诗,但只有三句,写的是“禅经之首为楞严四十二白马见子答母恩镜花缘。”
这三句与如意前面用血涂后现出的最后一句字数,韵脚、平仄上都十分吻合,太后心中激动万分,眼见这三行字银光渐暗,忙提笔抄在纸上。果然,她尚未写完,字已不见。再用泪涂,也如上次一样,再也不现。她将记下来的第一句写在开头,正好组成了四句七字诗。只是诗中第三句中第四个字却因如意上显示的太过模糊,只看到下半部有个十字,上面是什么当时无法看清。太后便也在这里写了个小“十”代替。
太后细细琢磨这道残诗,尤其是最后一句中子答母恩四个字,更是让她心潮澎湃,隐隐觉得这些字句,更是说明了她此前推断,即是她的儿子没有死,尚在人间。禅经之首为楞严,对了,前几日金蝉所译的不就是楞严吗?那“四十二”后空的是什么字,四十二,会不会指得是佛经中的《四十二章经》呢?她一想到这里,又这首诗那第三句空白处补了个章字,再次全篇通读了起来:
“金刚读罢诵广圆
禅经之首为楞严
四十二章白马见
子答母恩镜花缘”
念完这首诗,太后一蓦然间,看见上面四个字,写的正是“金禅四子”,险些昏了过去。
她一下子坐在床上,仿佛那四个字如泰山般压了过来,感觉要喘不来气似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要跳出嗓子来。思路却无比清晰。她又看向那首诗,喃喃道:“青牛载道去,白马驮佛来。前因掩后果神龟赴沧海。这不就是说当初大法师与慧智为如何救陛下而争论一事吗?仲秋视霄汉,九星映五台,不就是暗示让我在中秋节这天赏月看星吗?那九颗星,玉兰和我看着都像一只老鹰,佛家将鹰比作灵鹫,那金蝉来自清凉山大灵鷲寺,难道这也是巧合吗?金蝉上白马寺来,是为四十二章经而来。我和他第一次见面,也正是在白马寺吗?难怪我虽然是远远地望了他一面,心中就有种亲切的感觉,虽然离的远,看不太清他的面貌,但是当时,我是不假思索地便将最喜爱的佛珠串给他,心里没有一点舍不得,陛下当时还为此吃醋呢。还有,他给我译了这些经,不正是来报答我吗。皇帝的前三个儿子都夭折了,我生的孩子,正好排第四位,一点都不错。虽然蝉与禅同音不同字,可金蝉毕竟是修禅之人啊!
太后一想通这些,猛地站起,她再也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便想传玉兰与她一起去大将军府。就在这时,突然屋中出现了一股冷风,直吹向案上的如意,风力之大,竟是要将如意吹落下地。太后见了一惊,忙伸手拿那个如意,在她眼中,这个如意,仍是无上的宝物,怎能有所损伤。如意一入手,只觉它已变得无比冰凉,太后本能地撒手要将如意丢掉,但如意却如同磁石一样,与她的手掌紧紧地吸在一起。太后忙来移到放有四句诗的纸的案上,借着烛光细看那如意,只见那如意上所有的斑点都聚集到了云彩状的头部,形成了一个暗红色的血球,而如意其余部分却变的如冰块般透亮,上面现出一个“卐”字,闪着金光。
太后吃惊地看着这如意,只是眨眼间的功夫,这血球就变得越来越小,也越来越亮,那“卐”字上面的金光却越来越弱,到后来一闪而逝,同时,那龟壳制成的如意里面也渗出了无数的细纹,就在太后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听“噗”的一声,如意竟如蛋壳般破碎成片,太后大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只抓住她握着的一片如意柄碎片,其余的已四溅一地,连书案上写有诗句的那张纸和金蝉所译的那本佛经,也都溅上几块,除了太后自己手中那块外,其余的碎块便一同燃烧起来,化为了一缕轻烟,那张纸和金蝉所译的那本佛经也被点着,一同化为灰烬。与此同时,一个红色亮球,却呈现在她眼前,又渐渐地散成一个乌龟模样。太后此时只是瞪大了眼睛,只觉手脚发麻,心里充满了恐惧,想张口呼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也如冻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见那团红色雾状化成的乌龟外形上面,又多出一个“卐”形金字,金字上面闪着金光,将红色雾状的乌龟罩在里面。随着乌龟的形状越来越大,金字上的光芒却变得越来越黯淡,到最后金光一闪便无,而那红色乌龟模样的烟雾则是一亮后也就消失不见。太后此时才惊地“啊”了一声,眼前一花,脑袋一晕,身体直向后倒去,摔倒在床上。这一切发生的也就是瞬间的事,等在外面伺候的宫女们听得太后呼喊,心知有异,忙进来查看时,却见太后已昏倒在床上。唬得众人上前抱住太后。就在此时,众人只觉月色又一下子暗了起来,夜风又起来,只吹的窗棂咯咯作响,殿内烛火虽是明亮,却也不住颤动,晃的众人眼前明暗不定,众人缓过神来,有的去叫玉兰,有的忙去唤太医,还有的急去报告管事太监,宫中顿时乱成了一团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