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你既是受人之托,寻至水府,那所托之人想来也对你说了,只能见河伯,莫要与他人说,对不?”
张道陵没想到她一上来就是直接质问,而且一语中的。不由地迟疑了一下,回道:“夫人请恕贫道无礼,不便回答夫人问话,贫道只是受人之托,好不容易才寻到贵宝地,可否为贫道通禀一下,贫道不胜感激。”
“不必了,河伯仍是家夫,他现在静修,没个三五百年的是出不了关了。此地由我作主,你有何求,直接对我说就是了。”那夫人冷冷的道。
张道陵闻听心中一惊,他心想济水神才是河伯之妻,怎么这个夫人也自称是河伯之妻呢。难道是济水神走后河伯续娶的。不过看眼前这阵势,这九曲夫人所说应是不假。
他脑中忽又想起济水神托他之时,曾说过须得他悟得仙道,学成仙术后才可为她办此事,难道要防的就是眼前这女子,看来自己此番前来,未按济水神所嘱行事,当真是莽撞,如今进了龙潭虎穴,她们看样子非是善类,自己怎么能与之相处,看来想请教如何医治虚症也得罢了。想到这里,不由地低声道:“夫人,贫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既然河伯不便见我,那贫道还待有缘再说吧,还请夫人见谅。”
“这么说,你是宁死也不想说了。”九曲夫人冷冰冰地问道。
张道陵最受不得别人威胁,见那九曲夫人竟然如此说话,当下剑眉一振,也冷声道:“无可奉告。”
他话语刚落,只觉屋中光线一亮,烟雾顿无,张道陵抬头一看,只见那座中九曲夫人,艳如桃李、冷若冰霜,身着一身白衣,一尘不染,有如九天玄女,降临于自己身前,正亮着一双美目冷冷地盯着自己,射出让人心寒的光芒。
张道陵心中一惊,暗道这九曲夫人长得竟是如此之好,自己在世间活了百岁,竟从没有见到过如此美貌女子,他竟然不敢直视,当下又一抱拳,转身便走。
那知他刚转身,在一旁边的玉琴将身一晃,红光一闪,张道陵只觉得自己瞬间竟被一物从手到脚缠困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条巨大的黑色如蛇,却又头上长有一只角的怪蛇将他缠住,现在正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的脸,一条红信不住在他面前晃动,只听那大怪蛇开口问道:“你现在可有说的了吗?”
张道陵被大怪蛇缠得动弹不得气都喘不出来,只得是喘着气。那大怪蛇见状,微微松了下身子,满布黑红鳞的身子在张道陵身子上轻轻地向下滑动。
张道陵只觉得胸部一松,大口地喘了几口气,这才能说话,但他向来不畏威胁,仍是挣扎着道:“无可奉告。”然后闭目不语,坦然等死。
这时却听那九曲夫人一声喝道:“宝琴,不要胡闹。”
那宝琴一声娇笑,撤了变化,张道陵只觉身上一松,浑身骨头节如要碎了一般,一下子倒在地上,挣扎也两下,还是难以站起,他知道今日之事难以善了,只得倒在地上,对那宝琴怒目而视。
那宝琴却毫不生气,只是笑呤呤地看着张道陵,一双妙目上下打量着他,又对他吐了吐舌头,笑道:“小老道好久不洗澡了吧,这么脏,我可真吃不进去。”说着转身来到案前,手向上呈,道:“夫人请看。”
张道陵见她手中呈上的物件,心中大惊,努力伸手入怀,只觉得万念俱灰,站在那里发呆,原来他怀中,济水神所赠道袍内的褡裢中,却是空空如也。
九曲夫人接过宝琴递上的物品,一眼看到那枚金钗,目中喜色一闪,拿到手中细细把玩一会,这才将它插在自己头上,又伸手接过两块老虎参,看了一眼,也放在一边,这才拿起金蝉所写事情的那张白布,看了起来,等她看完,沉如秋水般的俏面上竟然面露喜色。
宝琴在旁察言观色,小心陪笑道:“恭喜夫人得到金钗,这才叫物归原主。”
九曲夫人微一点头,对宝琴道:“宝琴,这张道长是千里迢迢,没功劳也有苦劳,你取些宝物,得重重地酬谢人家,免得让外人笑咱们无礼。”
宝琴笑道:“是,夫人。”应声退下,九曲夫人又看了白布上面的字一遍,这才拿起那块白布,包上两个虎头参,站起身来,如风吹杨柳般,走到张道陵面前,将手一挥,一阵香风送过,张道陵只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身上也一下子不痛了。
他有了力气,一下子站起身来,伸手便想将东西抢回来,可一看到九曲夫人俏生生地站在面前,又不好意思上前硬抢,只是喝道:“把东西还给我。”
九曲夫人见张道陵这个样子,不由地抿嘴一笑,她不笑则已,一笑则是百媚丛生,有如万朵鲜花在眼前盛开,让人目眩神驰。
九曲夫人笑后,伸出如笋般的玉手,将白布等递与张道陵。张道陵忙伸手接过,送入自己怀中,他想起那金钗尚在她手中,又道:“还请夫人将那金钗还与我。”
九曲夫人笑呤呤地道:“那金钗本就是我河府之物,现在已物归原主,张道长凭什么还要索求我家之物。不过,我也不能让张道长白白辛苦一趟。”说着,对外道,“呈上来。”
只听外面应了一声“是”,那宝琴带着一群侍女上来,个个手中用一白盛捧着金银、明珠、珊瑚等宝物,在盘中发出诱人的光泽。
九曲夫人指着这些宝物道:“这些物件在人世间个个价值连城,张道长有了这些,自可找一清静处安心修道,或大修道观,造金身神像孝敬上天,或广收门众,弘扬道法,只要你为天庭结善缘、收香火,我再为你活动一番,等你寿终正寝之日,自有神位相封,远胜过你这般清修苦练,到头来也不见得修成散仙,更别说逃却三灾之难了。”
张道陵见这九曲夫人前据后礼,此时言词所说,竟带有几份诚意。他心中暗想自己忘了济水神的叮嘱,未学成本领就擅闯河宫,结果不但未完成济水神之托,还将金钗失了,当真是太鲁莽了。但他向来是豁达之人,转念一想,自己眼下莫说抢回金钗,就是人家手下一个小丫头,就能置自己于死地,当下之计,还是先离开此地,再图良策,否则自己性命不保小事,可金蝉小白、小黑还等自己想法子去救呢!
他想到这里,于是长叹一声,“多谢夫人,小道生性执拗,认准道路,是宁撞墙也不悔,既然小道无缘得见河伯大人,那就有烦夫人将此物转给河伯大人。小道就此别过。”说完再不看那白衣女子一眼,转身就想出宫。
可眼前红影一闪,那宝琴却挡在自己身前,娇笑道:“张道长,夫人赏了你这么多宝贝,你得拿着啊,否则我可交不了差的。”
张道陵摇头道:“贫道是出家之人,金银仍是身外之物,夫人美意,贫道多谢了。”
宝琴道:“你不要可不成,传出去说我家贪你便宜,有损我龙府声誉。再说了,我已安排好饭菜,你吃完再走,到时若是不方便拿,告诉我你修行地点,我保管一文不差地给你送去。”
张道陵摇头道:“多谢姑娘美意,但贫道四海为家,居无定所,就不劳姑娘费用心了,贫道这就告辞了。”
“张道长慢走,我还有一事要问。”那九曲夫人见张道陵看也不看这些金银珠宝,还是执意要走,只得出言相阻。
张道陵听九曲夫人出言相问,只得回过身来,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九曲夫人又是一笑,用手轻挽了一下头上的金钗,这一举一动,说不尽的万种风情,只听她问道:“张道长,你手中这白布上所写,看样子是有人遇到妖邪了,还要让你去求观音菩萨、文殊菩萨和普贤菩萨。那三位菩萨向来独居灵山,寻常神仙,也难求见上一面,你等凡人,又怎能求见得了。不过我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想来那各路神仙,都得给我一些薄面的。”
张道陵心想她手下那个名唤宝琴的丫头既然是个蛇精,那这个白衣女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妖精,更是不可大意,自己已经错了一回,怎么可再错。当下摇头道:“多谢夫人,此事贫道自有办法,不劳夫人费心了。”
九曲夫人听了,脸色发沉,道:“那我问你,这白布上血书是何人所写,此人现在何处?”
张道陵见她问此,心里一沉,感觉事情不妙,但也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请恕贫道无法回答。”
九曲夫人见张道陵再次拒绝,脸色一沉,面上有如冻上了一层冰霜,喝道:“小老道,我好意相帮,你竟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怪不得我了。”说完对宝琴使个眼色,道:“你与我将他关到心牢中去,什么时候他想明白了,愿意说了,再带他来见我。”
宝琴应了一声,回过头来,对着张道陵哈了一口,一股红烟便扑面而来,张道陵躲避不及,只吸进去一口,便感觉天眩地暗,昏了过去。
等张道陵悠悠醒来,发觉自己身处一明亮之地,忙起身欲行,却一下子碰了壁,再细看时,原来自己身处于一水晶做的房屋之中,房内除了一桌一椅,是木头所制,屋顶墙壁地面,都是透明的水晶制成,擦得一尘不染,自己一时没看清碰了头。再看这个房间,整体悬空在水中,只有地面下方,由四根石柱撑起。张道陵由里向外看去,见外面有几只虾兵拿枪带棒,在外面游弋着,这才明白自己被关在这水晶牢房内,成了囚徒。
他情急之下,双手拍墙,对着那些虾兵喊道:“放我出去,我要见河伯。放我出去,我要见你们家河伯。”
可纵是他喊破了嗓子,那群虾兵也不理会他,到后来,竟有个拿着枪在外面对着张道陵比划,示意要他禁声。
张道陵见此情景,知道自己是一时情急,失了方寸,只得颓然倒地,心想自己如此行事,自己失去了自由不说,可那金蝉兄弟与小白小黑二鼠还再等自己去救啊!如果自己不与那九曲夫人妥协让步,此番被囚,恐怕终生出去无望。金蝉兄弟宁愿自己被囚,甚至丧了性命,也不肯将那矮道人一事说与别人知,可见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下。自己此时身处险地,须得想个解决之道,可不能误了大事。
他思来想去,也无一良策,心想若是有小白在旁,倒是有个可通风报信的,可又一想,莫说小白不在此地,就是她在,又能给谁通风报信呢?张道陵百思也无一计,只得倒在床上,望着上面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