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目送玉兰她们进了宫,便寻了一处隐蔽之处,靠着墙角装作打盹的样子,眼角却半眯半开,盯着从宫门处不放。
不多时,听到一声鼠叫,张道陵伸手去接,小白已窜到他的袖子里,只听小白轻声道:“张大哥,玉兰姐吩咐一个叫小江子的拎着水桶出来了,让他到洛河边去打水。”
“好,我看到他了。”张道陵低声道,说着懒洋洋地起了身,将小白放入怀中。远远地跟着一拎着桶的小太监向洛河走去。
那小太监来到河边,用桶打了几回水,见打上来的水中均是浑浊无比,不由地叹了口气,将水倒了,顺着河水逆流而上。他边走边与当地人打听小河弯怎么走,却不成想被问的人全都摇头,均道不知道小河弯这个地方。
小江子本以为是举手之劳的事,可不成想小河弯这么不好找。他边行边叹,只得继续逆流而上,看看那里有小河汇入。
张道陵在后面悄悄跟着,听完了小白的叙述,心想玉兰果然是个慧质兰心的女子,这人身形体貌与自己相差不多,自己冒充他正是恰当。
想到这里,他便赶了上来,行过小太监身旁时,自言自语地道:“哎呀,小河弯真是水清鱼鲜啊,半天功夫,这鱼都卖干净了。”
小江子正发愁间,忽听有人说起小河弯,有如天上掉下了金子被自己捡到一般,双眼放光,盯向张道陵,盛气凌人地问道:“这位小伙计,你刚才可是说的小河弯?”
“是啊!我们小河弯的水清鱼鲜,城里人最喜欢了。咦,你拿着桶,也要买鱼吗?”
“啊,是,不,那个,那个我想到小河弯打点水,那里的水干净,小伙计,你能告诉我怎么走嘛。”
“哦,不买鱼啊。”张道陵听了,只道,“在前面左转两个弯,有个树林,过了树林,再上北转三里,然后向西走二里地,再下个山坡左转三里地,过个桥向南走就到了。”说完转身装作向别处走的样子。
他这一说,可把小江子说的晕头转向,忙上前拽住张道陵,满脸堆笑道:“小哥,小哥,麻烦你带我去回。”
张道陵白了他一眼,问道:“你打水干哈用,这河边就有。”
“哎,小哥,我有急事,你一看就是面善心肠好的人,那家姑娘若是被你看上,可是修来的福。好小哥,你带我去一回,我这给你行礼了”。小江子毕竟是在宫中混的人,溜须拍马的功夫了得。
张道陵见他这样说,装作勉为其难的样子,道:“好吧,那你跟我快点走,我还有别的事呢。”说完举步就向前走去。
“是、是、是。”小江子一连声地答应着,拎着桶在后面紧跟。等他来到与王长、赵升二人约好的小树林,果然见二人正在树林里向四外张望,身边还放着一顶轿子。
王长见张道陵走了进来,向他点点头,示意四下无人。张道陵心中高兴,从怀中掏出一粒瞌睡药来,对小江子道:“这树林里有一个泉眼,你过来看看,水也挺清的,你看看行不,省得跑那么远的路。”
小江子听了大喜,张口笑道:“好啊!啊!啊!”他这想说好啊这话还未说完,只觉口中多了一手,小江子一惊,还没等明白口中里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困意上来,全身一软,倒了下去。
张道陵伸手接住小江子,见他已经呼呼大睡,当下在王、赵二人的帮忙下,将小江子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
张道陵将内身的道袍裹紧,穿上小江子的太监衣服后,叮嘱二人道:“他吃了瞌睡药,二日内决不会醒。你们向他身上喷点酒,让人当作喝多酒的样子,在这里等着我就是。”
王、赵二人听了,连声答应,小白也钻出来与二人道了别,便又钻入张道陵怀中,张道陵拎起桶,按原路返回,他来到河边,胡乱打了一桶水,便快步来到皇宫门口。
守门的侍卫认得是刚出去的小江子,看了一眼张道陵挂在腰间的身牌,挥挥手,便让他进去。张道陵在小白的暗中指引下,低着头快步而行,直奔玉兰住的地方。
大白天宫中诸人甚守规矩,没有人在意这个小太监,等张道陵临进玉兰房中,却恰好碰见那位送玉兰衣物的太监。但听他问道:“小江子,你打个水可老半天了,当真是遇到好差事了。”
张道陵一怔。只是应了一声,仍是快步前行,只听那个太监在后面恶狠狠地低声骂道:“妈的神气什么,这么快就不好好理大爷了,哼,就冲你打的那桶脏水,玉兰姑娘也会罚你的。到时候你再来溜须大爷,得喝了大爷的洗脚水再说。”
张道陵来到玉兰房前,外面守的一名宫女见他来了,知道是姑娘吩咐的,见那桶又大又沉,还装满了水,便索性让他拎进去。房中龙儿和金蝉见进来一人,虽不认识,也知道就是张道陵。
张道陵将桶入到鱼缸前,对着龙儿眨了眨眼,刚想先退回去,却听外面宫女说道:“姑娘来了,那小太监将水打来了。”
玉兰闻听大喜,忙快步进了屋,将门关上,就大声地道:“小江子,你办事勤快,先别走,把这鱼缸给我弄弄。”
张道陵于是站住,假装弄鱼缸,却听玉兰低声道:“张道长,小黑被人公真人让一只黑鹰抓走了。”
众人一听,均是大惊,张道陵毕竟老成,他稳定了一下情绪,示意金蝉和小白龙儿不要出声,低声问道:“那人公真人何在?”
玉兰悄声道:“我听郑众说,人公真人在邙山盖用来镇妖的道观出了些事情,他赶往那里去了,听说今晚要在那里作法镇妖,镇得好方能保宫中无事,太后之病也在此一举。”
张道陵想起金蝉所救的那个黑衣道人,他们一个人作法害太后,一个人想法子救太后,却又都在邙山的道观,难道他们是一伙的不成。
想到这里,他心中决定下来,当下说道,“那就这样子吧,乘着宫中没人,咱们先想法子给太后看病,我再看看太后症状,若是没有别的法子,就按那黑衣道人所说办,如何?”说完望向金蝉。
金蝉面色凄凉,但见张道陵望向自己,面上尽是憔悴之色。金蝉心想我娘这事让大家操碎了心,当下肯定地道:“太后能有今天,全靠各位成全,我今晚愿以我血献助太后,谋事在人,成天在天。想来她能见我一面,也会含笑九泉的。张大哥不必过虑。不管如何,今晚咱们一同回去,救小黑要紧”。
张道陵听了,点点头,又用手在金蝉肩膀上用力拍了拍,转身对玉兰道:“玉兰,你安排下,让我们与太后见上一面。”
玉兰听了,说道:“我刚从那里回来,见太后吐完后,身子有些脏,那些宫女虽是给太后擦了,可是国师吩咐不许碰吓着太后,也就没人敢给太后仔细清洗。我想还是借给太后清洗这个法子,支开他们。至于张道长你,我一会从外面招呼进来一个名叫晴儿的,你暂时变成她,也好一同给太后诊治。”
张道陵闻听大喜,道:“玉兰姑娘想得真好,就这么办。我先准备一杯茶水,你让她喝了,她在这睡上一觉就行。”
玉兰听了,道:“那我就去办。”她起身出房,招呼那名叫晴儿的宫女与她同去,等到了太后寝宫,玉兰与郑众说了准备给太后擦拭身体。
郑众听了沉吟道:“眼下宫中负责诸人都不在,老奴是怕姑娘给太后擦拭时,万一这时太后病发,岂不连累了姑娘。”
玉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太后生性爱洁,她若知自己现在如此,那肯定宁死不受此罪。我只管小心,若是有事,算我一人头上。”
郑众叹了口气,道:“姑娘说的那里话,老奴这么大年纪了,也没什么怕的了。姑娘若是一心想做,那就找几个手脚利索的同干吧。”
他心想玉兰是大将军义女,又是皇帝心爱的人,自己眼下已经失势了,玉兰是自己能保命的唯一人选,她若一意坚持,自己何必又违她不高兴呢。
玉兰听他允了,也是高兴,又道:“我这身边的晴儿和我从府中带来的春儿,都是手脚麻利的人,由我们三个就是了,别的人就不用了,免得让她们紧张害怕。”
郑众知是玉兰怕连累众人,当下应允了。
玉兰见事情办好,谢了郑众,便带了晴儿回去准备。
等晴儿与玉兰进了房中,玉兰递与她一杯茶水,道:“这茶你尝尝可好,好的话就分给大家点。”
晴儿见玉兰说了,不敢不喝,喝完后,笑道:“姑娘,这茶好喝极子,您还是留着自己喝吧,我们。”她话未说完,也是张了个呵欠,倒了下来。被张道陵一把扶住。
张道陵将她放在床上,这时龙儿也出了水,化作人形,与玉兰一起将晴儿外衣脱下。两个姑娘当着张道陵和金蝉的面,剥人家姑娘的衣服,金蝉虽然转过头去,但俊脸也已是通红。
张道陵倒是不客气,反正他里面穿着道袍,当下变成晴儿,当着二位女孩子的面,穿好衣服。玉兰见一切准备完毕,带着张道陵和金蝉,龙儿又变成小鱼,跳到鱼缸中,由张道陵端着,来到太后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