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儿运起济水之珠,一股子寒气从她口中喷出,将碗中血水一滴不剩地吹到空中,在空中盘旋片刻,那股血水便成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红中略带有金色的血色红丸,龙儿又催动红丸,让它悬停在白色烟雾和太后口鼻之间。
张道陵魂魄见了,也在一旁忙用双手相围,逼着那团白色烟雾向下走去。那白色烟雾一遇到那红丸,便开始有如白雪遇到红色的焦炭,竟然化到了里面去了。张道陵魂魄见事情到了这步,忙回身还魂。
他还阳之后,见红丸仍在太后口鼻上悬着。当下起身,来到床前,将太后双臂抬起,放在头上,用玉瓶对准红丸,下面则是太后的口,在玉瓶底敲了三四下后,对龙儿道:“我一拨针,太后就会张口,这时你要将那红丸,一滴滴地化开,滴入太后口中。听明白了吗?”
龙儿连连点头。张道陵于是上前,将金针拨了出来。果然金针一出,太后就张开了口,还啊了一声。龙儿见了,忙催动法力,将那红丸逐渐融化,一滴滴地滴入太后口中,等最后一滴入了太后之口,
张道陵这时将太后双臂放下,两手分别按住太后的脉搏,眼睛则紧盯着太后的面容。此时太后的面容,一如之前那样,但脉搏的跳动却是忽快忽慢,忽有忽无。到后来,竟然是越来越弱。张道陵眼见不好,对金蝉道:“金蝉你来,吸上一口清气,对准太后的口,一下吐进去。”
金蝉听了,来到床前,眼含热泪,按张道陵所说的,吸了一口清气,上前,用嘴噙着太后的口唇,呼的一口气吹入太后咽喉。这口清气,直冲而下,带着里面的红丸水,一起下重楼,转明堂,径至丹田,从涌泉倒返泥垣宫。
张道陵此时感到太后的脉搏忽然间跳得又来了劲,喜道:“成了。龙儿在此,你们都退下。”
金蝉闻听,抬起头,深深地望了太后一眼,便满脸流泪,退了出去。跪倒在殿门中,对着太后,匍匐在地,虽然强忍着没哭出声来,但身子却是不断地抽搐。
玉兰也陪着出来相伴。见金蝉已哭地痛不欲生,于是上前,轻轻拍抚着金蝉,劝他不要过于悲伤,毕竟张大哥正在放法,太后眼见就要好了。她那里知道,等太后醒了过来,金蝉就得远远地离开自己的母亲,二人虽未死别,却又要生离。
这时太后体内的红丸水已将金丹的效力化入了她的血脉之中,在金蝉纯阳之血的带动下,已经合而为一的太后魂魄终于完全附体,只是因太后病得太久了,是以虽然气聚神归,但仍然未醒。但面上表情,却是痛苦无比,像是在做一个恶梦。
张道陵见了,却是面含微笑,对龙儿道:“无上天尊,天可怜见,太后一会就要醒了。”
“是啊?”龙儿听了,心中大喜,张道陵伸手将她拉得远离太后,又招呼玉兰进来。玉兰来到床前,满心期盼地望着太后。过了片刻,只见太后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竟然抬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缓缓地睁开双眼,轻哼一声,喃喃道:“嗯,我这是怎么了?手脚怎么这么僵呢?玉兰,玉兰。”
玉兰已是泪流满面。忙擦了擦泪,哽咽着道:“太后,你终于醒了。”
太后只觉得浑身无力,睁开眼望了望玉兰,奇道:“兰儿,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我是高兴的。太后,你可知道,你已经睡了三个月了。”
“什么?你说什么?”太后听了想坐起来。可身子一动,又无力地倒在床上。
张道陵见了,忙让龙儿削了个仙谷中的果子,让玉兰捣成果汁喂太后。太后身体实在是虚弱,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也无力再问。
玉兰在龙儿的帮助下,小心地将果汁喂了下去。玉兰在一旁告诉太后道:“太后,你先不要管别的,先吃些东西,等有了精神,我再将事情告诉你。这位是龙姑娘和张道长,他们都是大将军请来给你看病的。”
太后听了,点了点头,等吃完果汁,又闭上眼睛,慢慢地睡了过去。张道陵上前又号了下脉,低声道:“一切无恙了,让太后安静地睡一会吧,我们到外面去。”
玉兰听了,为太后盖好被子,随着张道陵、龙儿来到殿外,站在金蝉身后。玉兰找了椅子,让张道陵和龙儿坐下,但金蝉却执意不肯,仍是要跪在殿门前。玉兰无奈,取来棉垫让金蝉跪下。
张道陵见了,心中长叹一声,心中那股救好太后的喜悦之情又被金蝉母子相见不能相认的悲哀所代替。当下对玉兰道:“我们在这里待到天亮前,这得走了。等太后睡上一觉,明早醒来,必定会饿,先喂她一些小米粥就行。三天内饮食都要以清淡为主,且不得多吃。三日过后,我再来看望太后。”
玉兰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问道:“张大哥,太后病马上就要好了,金蝉他们能母子相见,你们为何现在就要走呢。”
张道陵长叹一声,对玉兰道:“金蝉听地藏王菩萨说太后阳寿到今年年底。但菩萨念在金蝉一片孝心之上,又延了她三年零三个月。为了救太后,金蝉历经了九死一生,如今母子虽不能相见,但彼此平安,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金蝉因自幼修行,且未曾吃过任何荤腥之物,体内阳气至纯到阳,太后得他的血而生,所以生前是不能让他们母子相见的。”
玉兰听了大惊失色,泣道:“怎么会这样?太后未得病时,日日夜夜思念皇子,如今苦尽甘来,却不能与金蝉小师个相见。这种痛苦,对她来说,她宁愿死也不能忍受啊!”
张道陵感慨道:“所以等太后醒后,有关金蝉之事,尤其是她所生皇子一事,且莫与她说,以防她情绪激动,中风复发。即使三日后,太后服了我调制养神的丹药,身体完全康复后,也是能瞒多久是多久,不到万不得已,不告诉她实情。”
玉兰听了,流着泪道:“张大哥,我还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怕太后醒来,要是想起她苦苦查寻的事情,要见她的孩子一面,那可如何是好呢?金蝉小师父为了太后,吃了那么多苦,如今终于能母子相认,却又不能相见,这也,太为难太后和金蝉了吧。”
张道陵叹道:“是啊!这种感觉,我等也是感同身受啊!可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瞒太后一天是一天了。三年后的三月前,咱们设法安排他们母子相见,这样太后也可了全心愿,含笑九泉了。”
众人听了,俱是无语,只得望向金蝉,见他只是痴痴地望向殿内太后所处的方向,默然流泪。顿时救好太后的喜悦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和迷惘,在众人心中弥漫开来。
金蝉流了会泪,突然拭出眼泪,对着张道陵、玉兰和龙儿,挤出笑容道:“张大哥,玉兰姑娘,龙姑娘,你们放心吧,我娘病能好,就是大家尽力,菩萨慈悲的结果,我已知足了。请大家不要为我担心了,我再给我娘念会经,到时候了,张大哥你就招呼我走。”说完金蝉又为太后诵起了经文。
众人见金蝉脸上多了一丝坚强,心中这才略放下心来。等他将三部经文念完,天色虽是还黑,但已近卯时,张道陵见北宫门中人流涌动,看样子是安帝御驾已至,只等时辰到了,便即入宫。当下找到小白小黑,让龙儿入水,拎起水桶,背起金蝉,辞别玉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