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楚羽醒的要比野人要早一点。已经知道野人身份的楚羽,此时再看熟睡中的那张被狂放的毛发布满的脸庞时已经多了很多亲近之意。按照常理来讲,以野人的修为和警觉性,是不会在这种自己根本不熟悉的地方睡得如此昏沉的。楚羽明白,一来昨天那野人虽然表现的非常平静,但那种致命伤恐怕已经让他精疲力竭;二来便是,同样已经知道楚羽身份的野人,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交付与他。
楚羽站了一会儿,摇头笑了笑,便转头去收拾东西,点燃起已经熄灭的篝火,架起了几个干瘪的饼子。
不一会儿野人也醒了过来,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楚羽,自己走到不远处的小溪边抹了几把脸,然后走了回来。
楚羽把铁条杵到野人眼前,用嘴努了努铁条上串着的饼子,说:“大早上的吃肉不好。吃清淡一点吧。”
野人没说话,但还是把最靠前的那个饼子拿了下来,嘴一张,头一甩,便撕了一半进嘴里嚼了起来。一个小小的饼子,愣是给他吃出了一种肉食的感觉。他一边嚼,一边问道:“做饭这种娘了吧唧的事儿,你娘教你的?”
楚羽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我娘才不会教我这些东西呢。我这也是最近一年,从家里出来之后,才学会的。荒郊野外的,自己不动手,难道等着饿死不成?”
野人皱了皱眉,道:“干嘛非要往荒郊野外跑?我可告诉你,像你这个层次的家伙,一般都在宗门里或者是某个城里躲着享福呢。你要想进境快一点,就得去找这些一个一个的跟你境界相仿的缩头乌龟们,一个一个的揍过去!没事儿往树林子里钻干什么?你还真以为跟话本小说似的,高手们都藏在深山老林里啊?”
楚羽呵呵一笑,道:“主要是觉得,有时候,青山绿水要比江湖百态来的清心润肺多了。再者说,我修习的心法可不敢急功近利,不是说打得越多越有好处的?”
野人一愣,问道:“你修的心法不是‘苍云决’?”
楚羽摇了摇头,也是一脸疑惑,反问道:“‘苍云决’是什么?我为什么应该练那个?”
野人有些恼怒,道:“你当然应该修习苍云决了!你将来要继承青锋不斩,就必须会这门心法!你娘和陆诩、林老头都怎么想的?不让你修苍云决,你寻个屁的剑呐!一辈子用这个铁条得了!”
楚羽挠了挠头,道:“怎么说?这苍云决是青锋不斩的配套心法?我还真没听我娘他们说过。”
“这苍云决,是你爹持有青锋不斩二十年间悟出的,最适合使用青锋不斩的心法。你娘竟然没让你练这个?那你现在……你现在的心法又是什么?”
楚羽看了一眼比自己心情还要激荡的野人,觉得有些好笑,道:“我娘让我拜了长青门门主为师,柳门主现在就是我的师父,我修的自然是长青门的长青心经了。”
“柳青林么……那人倒是还行……长青心经……”听了楚羽的回答,野人一边挠着自己的胡子,一边低声喃喃道。
楚羽有些好奇,道:“怎么?”
野人蓦地跳将起来,把楚羽吓了一跳。
“长青心经!倒还有救!”野人一巴掌拍在了楚羽的肩膀上,道:“小子!我告诉你,这苍云决,你必须学会。按理来讲,一个人是不可能修习两种心法的,因为内力流经的经脉不同,所表现出来的特征也不甚相同。譬如剑宗,他们的心法都是剑经,剑宗弟子的内力里的那股凌厉之意便是最明显的标志;明宗最高心法日月典,总少不了那么一股子干冽的气质。但是若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法内力凑到了一个人的体内,轻者劲气冲突,武功尽废,重者爆体而亡都不是不可能的事。”
楚羽皱了皱眉,道:“那你还让我练苍云决?……莫非是我长青门的这长青心经有什么特别之处?”
野人听到“我长青门”这四个字从楚羽口中说出,有些不悦,心想:你可是他的儿子,青锋不斩的传人,怎么能这么早就给自己身上套上这等负累?但见楚羽问了,他就先把这股不舒服的情绪压到了心底,回答道:“你这小子倒还是挺聪明。我便告诉你,长青门之中,但凡是长老一辈的人,基本全都身怀两种心法!”
楚羽惊得心神震荡。
“不能不承认,长青门的老祖宗确实够厉害,这长青心经绵长深厚,乃是一等一的打实基础、巩固气机的心法。除此之外,因为其性之和,竟能容得下其他心境的同时运转。但是一来这种双心法对武者的要求实在太高,就算长青心经足够独特,但若是稍有差错,便也会引来散功的下场,所以就算是你长青门弟子,在被确认有这份资质之后,才会被告知这个消息;二来怀璧其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长青门也是认为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到现在为止,出了长青门自己的一些高手们,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楚羽眉毛一挑,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野人轻描淡写地道:“我跟长青门的高手基本都打架,交手时发现了这个问题,最后跟柳青林那家伙确认了一下。”
楚羽咂了咂嘴,道:“这世间有名的高手,还有你没干过架的吗?”他顿了顿,又问道:“就算我能再修一门心法,但是我爹已经死了,我娘又不在我身边,难道让我去找陆叔叔和林爷爷去?”
野人眼中露出了一种莫名的神色,道:“我会,我教你。”
……
距离江湖大会的开始,只剩下七天的时间了。
负剑宽松衣袍的少年和鹅黄衣裙姑娘走进了一家酒楼中,来到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