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顾意此刻仍未说出自己便是巡天司之人,自己也并为说出自身真实想法,不能坦诚相待之下,言谈之间都有顾忌。
最终对满眼殷切的顾意摇了摇头道:“太过麻烦顾姑娘你了,那门剑桩我已要练不短的时日,巡天司的内景桩即便更为高深,勤换法门总不是什么好事,短期之内我恐怕也用不上,况且还要移居长安...”
顾意听出他话语当中的拒绝之意,忙道:“巡天司难进的很,等你想要那内景桩时再寻门路可就迟了,还是要早作打算,至于移居长安一事,不论是旧物运送,还是新物置办,你都不用管,我会给你安排妥帖。”
“那便更不能答应了。”苏异笑了笑,眼眸中带着几分固执:“我可没那么多银子还你。”
“你这人怎么如此想不通!”顾意有些的不满的抱怨一声,随即坐起身子,往他这边靠了靠,似乎像压迫苏异顺从她心意,满不在乎道:“本姑娘有钱,不要你还!”
“若是有一日我想通了,定去长安寻姑娘可好?”苏异说话间手臂抬起又重新放下,从前习惯了摸小鱼的头顶,刚才竟差点将手放在顾意头上,幸而最终收住。
顾意见他仍旧坚持,也知道他暂时不肯答应自己,有些闷闷不乐,却也无可奈何,只叮嘱了苏异一句:“要守信。”
苏异自然答应,他这话倒不是借口敷衍。
他与顾意即便是一见如故,但也不过就才认识了四五日而已,两人自然算是朋友,只是其中关系却未见得多么紧密。
人世浩大,相识的缘分来之不易,以至于苏异总是在斟酌巡天司一事时,越发的想绕开顾意,生怕因为某个唐突举动,伤了两人这点才积攒下的情分。
日后自去长安寻找门路,若是走投无路,两人情分犹在,顾意也还愿意帮他,再相求不迟。
绕过巡天司之事,两人便随意聊了起来。
顾意问苏异可有什么抱负愿景,苏异只说从前想着成就儒道圣人,如今便只想着多活些日子,与小鱼二人过得平安顺遂一些。
顾意笑骂他没出息,即便儒道文心被碎,可这不是才打开了武夫的修行之门么,怎么抱负如此暮气,不像个少年,倒像个看透红尘的老头。
苏异反问道:“那你的抱负是什么?说来让我参详参详,说不得能从你的愿景中悟出些许少年心气来。”
面露傲然之色,顾意站起身来,走至苏异面前道:“自然是天下第一,天下第一的女子武夫,那样就能不做自己不喜欢的事,自在的很!”
午后阳光洒下,少女如此明媚,让苏异有片刻的失神。
随后突然笑了起来:“如此说来,我倒是有新的抱负愿景了。”
“什么?”
“看顾姑娘做天下第一!”
苏异这话真心实意,老师赵春平身为大儒自不需要他担心,小鱼与他一般,只求个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自己家破人亡,曾经的同窗友人也好,红颜知己也罢,如今也全然陌路,要说关系远近,只与他认识几日的顾意,已能稳稳进入前三甲。
她的愿景抱负,若是有可能,自己自然要陪着看看。
顾意笑的越发明媚,狭长的眼眸眯成两道好看的新月。
管他真话假话,总之是自己爱听的话,苏异这人虽然固执依旧,到如今还是一口一个顾姑娘的叫着,不肯叫自己姓名,不过却是会说话了些。
正聊着开心,就听见小鱼高声喊着少爷,语气中有几分焦急。
“小鱼,在后院。”顾意出声道。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遍了整座苏家老宅。
不大会儿二人便瞧见小鱼哭丧着脸跑了过来。
“少爷,少...顾姑娘。”郁闷之下,小鱼差点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顾意柔声道:“怎么了小鱼,可是有人欺负你?”
对小鱼这丫头,顾意喜欢的紧,几乎将之当成了自己妹妹,苏异分明听出了她温柔语气之后所带的刺骨寒意,巡天司的人可不只会杀妖邪。
小鱼摇摇头:“没人欺负我...”
接着看向苏异道:“少爷,不知哪个挨千刀的,竟将宋语兰邀你观礼的事传的满城皆知,我方才出去,县里好多人都在议论,说什么的都有。”
“都说什么了?”顾意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询问道。
“那可多了,有说宋家女子对少爷余情未了的,有说少爷是要去抢婚的,还有说...”
见小鱼犹豫,顾意更加好奇,揽住小鱼肩膀在她耳边询问道:“说什么?”
小鱼挣扎不得,只能红着脸道:“说其实是那县丞的刘公子是个龙阳,宋家女子不过是个幌子,实则是刘公子看上了少爷...”
苏异瞠目结舌,顾意则霎时间笑弯了腰。
好容易应付过了顾意的调笑,苏异便在心中大致思量了一番。
散播这等消息的,除了韩薪铭之外,他想不出第二个人。
其目的无非就是逼自己参与这一场婚宴,不知他准备了什么手段在等着自己。
自己不管去与不去,这传言一出,刘公子心中总有几分不舒服,两人虽未见过,但这嫌隙已然生出,平白让自己得罪了人。
若仍坚持不去,且不说这韩薪铭还有什么下作的手段,他与宋语兰以及刘公子三人之间的是非,只怕难在平息,甚至能在些不堪入目的淫词艳曲中听到几人姓名。
自己倒还好说,宋语兰一个女子,出身不低,嫁的又是县丞公子,若是名节被这般毁了,下场不知该如何凄惨。
虽然旁人不肯信,但他与宋语兰之间只是命运如此,委实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自己总不能害了她。
最好的办法便是受了邀请,前往婚宴,三人皆大大方方分说明白,才能省了别人无端猜测。
如此说来,这婚宴倒是非去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