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麻烦便是苏兄你见外了。”于烈见他不需要,也便不再提,想伸手拍拍苏异的肩膀以示友好,便感觉背后升起一阵寒意,转头间便看见顾意和推着苏异的那小丫头都面色不善的盯着他,才想起来苏异此刻浑身是伤,可经不起自己一拍,只能大笑着摸了摸嘴边的胡茬以掩尴尬。
“那小子修为已被我封禁,苏兄你放心审问便好,我就在门外守着,若有事喊我即可。”
于烈往旁边走出两步,将牢门让出。
苏异再次致谢时,顾意却道:“此地有我在便好,你不必管我们,先去看顾好刘家之人吧。”
于烈也没反驳,当即便答应下来,与苏异道别后便先走了。
进门前苏异忽然想起来顾意只说刘家之人在这牢房的最下层,却没提过墨泉,好奇道:“你们将那妖龙关到何处了,不在平陵大牢之内么。”
“你未免有些太过高看平陵大牢了。”顾意从衣袖中取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宝珠,摊手放在苏异面前:
“即便是这牢房的最下层也囚不了六品境界的妖邪,妖邪若现了原形,通常身躯庞大,寻常牢房也装不下。”
“若是遇到需活捉的妖邪,巡天司内通常是将其关押至这囚妖珠内。”
苏异细细看着这颗蓝白色的宝珠,里面隐约间有一道龙形的影子闪过。
“这是三位司监合理炼制的,数量并不太多,里面藏了芥子纳须弥的手段,妖躯再大也能装入其中,便于押解妖邪。”
“且还有专用来压制其妖力的奇门手段,效果无异于将其琵琶骨贯穿,是最适合巡天司捉拿妖邪的宝器。”
苏异点点头,这确实是件难得的宝器,之前只知道于岩于烈要审问看管刘家之人,要比顾意忙碌许多,如今看来顾意还兼着看管妖龙的职责。
看似轻松简单,但如果有什么意外发生,顾意必然首当其冲,其中风险责任可是半点也不小。
苏异示意小鱼将自己推进门,顾意知道他是想与韩薪铭单独相谈,便没有跟进去
她若想听,进不进去并无什么分别。
囚室昏暗,只有些许光亮从一扇在高处的铁窗中透出。
苏异进到其中,就让小鱼先出去等自己。
小丫头不大放心他与韩薪铭独处,但想到顾意就在门外,便也没说什么,出去时将那铁门虚掩。
韩薪铭此刻被几条铁链拴住四肢,铁链的另一头连在深入墙体的巨大铁钉之上,能行动的范围小的可怜,想来是于烈怕韩薪铭狗急跳墙伤到了苏异,才转成布置成这样。
他头发散乱的披下来,坐靠在墙边,满脸的绝望颓然,其余倒是和在刘府见他时没什么分别。
于岩忙着审问刘家之人,对他只是关押,并未审问上刑。
抬头与苏异对视一眼,看见他脸上还有未愈合的伤,带着些惨笑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等着痊愈便迫不及待地来看我笑话了?”
苏异仍在看着他,不做回答。
韩薪铭的面容变得狰狞起来:“苏异,你不过是靠女人,靠运气好,即便到如今,我依旧不服!”
紧接着便是许多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他口中蹦出,仿佛以此泄愤。
苏异看他这有些癫狂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道:“装的不累么。”
韩薪铭正骂的兴起,但还是很清晰的听到了这五个字,如同一只被突然捏住脖颈的鸭子,到嘴边的谩骂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谁装了?”
“你啊。”苏异笃定的说道:“我来这里不是为了看你笑话,你对我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是想问问,是什么让你装成如此恨我的样子。”
韩薪铭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强做镇定道:“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本来就恨极了你,何须伪装!。”
看着眼神已经有些躲避的韩薪铭,苏异有些不屑的嗤笑一声。
“你若说你本就对我有些恨意,大约是是真的,毕竟你一直嫉妒曾经的我。”
“但你说你恨极了我,就有些太假了,若是真那般恨我,这两年里你能羞辱我的机会有很多,为何要等到最近。”
韩薪铭强撑着解释道:“你从前只是个废人,活着便是生不如死,不需要我做什么,但你眼见就要康复,我自然要把你重新踩回去!。”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我就要康复的?山水逢那日连我自己都觉得前路不明,你怎么如此确定?”苏异显得极为平静。
“我...我从何处的得来的消息,这与你何干?!”
面对他这无赖般的话语,苏异也没有追问,转而道:“你说你恨我,眼见我要康复,你无法接受,但你用的那些手段可和你的初衷有些不符。”
“不论山水逢还是刘府婚宴,你所用的那些手段都只是想坏我的名声,而不是想方设法的阻止我康复。”
“你这可不像是恨我,更像是在表演,而让我声名扫地则是被提前定好的结局。”
“你在演给谁看呢?”
韩薪铭不敢言语,只是有些惊恐的看着苏异,随后死死的抿住了嘴唇,一副誓死不说的样子。
苏异看他这样,便自顾自的说道:“今早顾意来寻我,说她想了许久,怕你会再出手试图害我,若是关你还要找个罪名,左右巡天司在办案过程中便有许多便利,不如找个由头直接杀你了省事。”
韩薪铭浑身一抖,目光中透露出惊恐,以传言中大晋三司的行事风格,那巡天司的女人真有可能直接一刀宰了他!
“我当时将她拦下,并不是动了恻隐之心,而是想知道,究竟是谁在指示你,他许诺了你什么,又需要你具体做什么。”
“如果你不肯告诉我,那我也就没有继续阻拦顾意杀你的理由,毕竟如果你不在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苏异说完便不在开口,似乎在给他时间考虑。
“我不知道他是谁,我甚至没见过他的长相。”
过了一会儿,韩薪铭终于颤颤巍巍的开口。
“我只知道,他来自儒家圣地。”
苏异眼睛微微眯起,天下只有一座儒家圣地,那座自己只差一步就能进入其中的天下儒学之宗。
长安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