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七寇寨自然感念道长恩德,厚报于道长。”
他对着苏异一揖到底,言语间很是客气,只是苏异却怎么也高兴不出来。
若是查不出,七寇寨的人只怕不会是什么好说话的主,说不得要迁怒于他。
即便查的出,如果那人手段了得,只怕要记恨他,若七寇寨未能将他留下,自己不是平白惹了个麻烦?
“我看三当家也是思虑周全,为何不自己查,总好过我一个外人。”
方缺似有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是最大疑凶,自然查不得。”
李莽将方缺的话砸么了片刻,也反应过来道:“兄弟说的有理,小道士,这场中之人随你询问。”
“若有不答你的,自然由我料理,你若给老四讨出个说法,七寇寨自然视你为座上宾,以后你也是李莽的朋友。”
相对于方缺的客气,还带着几分相请的言语,李莽便更为霸道,直接便将此案交到了苏异手中,不由他反驳。
袁絮元神传声道:“瞧你做的好事,这下没个结果,就真是难以脱身了。”
她心中其实并无多少慌张,此前因推演苏异而受了伤,但她也还有不少防身的手段。
若是拼着伤势加重而动用,不只跑出此地,便是摘下李莽与方缺的人头都不难做到。
只是她此来另有目的与之前这台上的表演息息相关,四当家死在其中,甚至还连带了倒霉的董兴儒。
若不是她出手阻止,此刻董兴儒已经被那拳劲轰成焦炭。
人死事了,此事又能去哪说理?这凶手不是他也是了。
她想着或许此事还与这‘神女摘叶’的故事相关,苏异探查真相的过程中,说不定便能挖出些她想知晓的东西。
便一直隐忍,想着若是万分危机时再动用那些手段。
苏异闻言苦笑,他一开始看那李莽只怕心思相对少些,目的只是想通过言语解释,让大当家就此放过他们。
却没想到方缺忽然提了这么一辙,心下比谁都头疼。
望了望身边众人,在心中盘算着,若是他全力释放‘秋潮’或者‘剑潮’。
即便李莽有五品修为他也能以元神秘术慑服对方一时,足够逃出这家客栈。
只是之后还有一整座翠仙山要翻越,山上又尽是七寇寨的人马。
他又着实不想在此地耽误时间,被逼到这份上,只能硬着头皮先查着。
若是眼看着一时半会没个结果,还是要设法跑出。
“既如此,我尽力一试。”
苏异极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先对着方缺道:
“三当家,那便先将你此前准备与我说的话说完吧。”
“这在座诸位与四当家或者说七寇山都有什么干系。”
方缺也不墨迹,先走向南侧,指着那三个行商道:“这几位是在寨子里交了银子的熟客,每月都要过这翠仙山一两次。”
“上月来时,几个兄弟便邀他们去寨中议事,想将他们买路的银钱再涨上些,提出这想法的便是老四。”
“商人逐利,他们由此记恨老四也说得过去吧。”
苏异摇摇头道:“商人确实逐利,却也只是逐利。”
“若涨的不多,一年走个十来次还是要比走官道划算,他们虽有不满,但也不止于此。”
“若是高于官道,那便索性走官道便是,又何必杀了四当家。”
“四当家必然是修行中人,以他们所带的这些人手,我看至多也不过刚入武夫门槛,可害不了四当家。”
方缺解释道:“此中关节不方便与你细说,你只要知道,老四所想要的钱财足以叫他们伤筋动骨,甚至之后都挣不了多少。”
“但他们不能换路,只能过七寇寨!”
目光扫到面色变得不算太好的王大人,苏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示意方缺继续。
走到西侧,方缺看向那群自从李莽来后就彻底噤声,且目光躲避的江湖人。
先是嗤笑一声,随即道:“这几个两月前来过,我估摸着当时是做梦去长安谋求富贵差事,路过翠仙山时仗着有点修为,便不肯交钱。”
“被老四出手当场重伤了两个,交了钱灰溜溜的走了。”
“如今再回来,说不好便是来报仇的。”
其中一位江湖人听他言语似是气愤不过,壮着胆子反驳道:“我等本以在长安立身,若非你们霸道,伤了老李的灵目,我们又怎么会落到落魄回乡的地步!”
方缺回头对苏异道:“看,这么说来他们便更有理由对老四动手了。”
苏异走到他们身前问道:“明明之前已经在七寇寨手里吃了亏,怎么回乡不走官道,还要走此路,”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先前那发声之人颓然开口,这伙人似乎以他为首。
“我们几个到了长安,本是到了家贵人府上做下人,因为有些修为,也兼着些护院。”
“那位贵人府上糟了窃贼,家里大小姐丢了件极为重要的宝贝。”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耳朵上缠了纱布的汉子道:
“原本老李修了奇门术法,有一双灵耳,能听见许多细微响动,就因为被七寇寨四当家打伤,灵耳几乎是废了。”
“那夜府上被盗,我们毫无察觉,才被贵人迁怒,将我们赶出府来。”
迟疑了片刻那人才继续道:“我等身上没有银钱,便在这小路前半段劫掠了些。”
“想着即便曾有过节,但吃亏的也是我们,到了七寇山只要按规矩交了钱,几位当家的也不该为难,便走了此路。”
苏异点点头:“说得过去,但仍有嫌疑。”
几人听得前半句先是一喜,随后又面色悲苦,暗叫倒霉。
没让方缺开口,苏异快步走到王大人身前问道:“听两位当家对大人称呼,该是官场中人。”
“实不相瞒,贫道对大人最为好奇。”
“官场中人与这七寇寨的当家们似乎颇有交情。”
王大人笑道:“小道长不谙官场之事,我们这些做官可不全是清风明月,更要和光同尘。”
“七寇寨是本地最大的山匪,既然上面不出兵,便证明他们做的不出格。”
“我与之有些交情,也是理所当然。”
“明白。”苏异装作受教的点点头,随即指向王大人对面方向。
“大人与那几位行商可也是相熟?”
王大人脸色一变,这次却没有开口说话。
山匪,地方官员,行商。
苏异暗自思量,这案子若要细细牵扯下去...
可不止杀人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