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为什么……”
小悦阳的问题没完没了的顶出来,可见这个孩子很信任陆川,也很好学。
不同旅游团的客人都在集结向住地进发,纵使没有集结号,人们的步调也如此地一致,是导游带领着大家按部就班地完成着行程,用自己的行动赢得大家的信任和配合。
“嗨!川儿,嗨,川儿,这儿,这儿呢!”在陆川的左后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一个导游正在挥舞着手里的旗子向陆川打召呼。
“唉,堆儿,今天你也来草原了?哪儿的团?”
“山东的,你呢?多少人?”
“贵州的,三十三个,你的呢?”
“二十八个。你走几天的?”
“五天的,今天第二天。你呢?”
“三天,明天市里送团!唉,你这团效益咋样?”
“几个企业的老板和高管,应该不错,车上酝酿得可以,下午有骑马和点餐的,你的团呢?”
“唉,不行,撇了一路也没见几个有动静的,是单位组织的团,花公款,说是集体自费的钱不好报,领导不点头更没有愿意自己掏钱的。”
“唉,中午把领导喝好了,下午再努努力,我们团不错,中午你把客人跟我的客人安排得近一点,有影响就有效果。唉,你给报了多少?”陆川说最后一句话时压底了声音。
“马**,羊****,腿***。”
“我靠,你个羊粪堆儿子,跟你说过别报太高,报高容易砸团,说你几次了,你还不改!”
“我报得高?那还有比我报得高得多呢,那不上周***社的那个‘软皮带’一只羊就报了小三千,一个团愣是被忽悠得点了三只羊,我这还算低的呢,川儿,不是我说你,你每回都按规矩报低价,你团带得也不赖,就是钱挣得不多,你咋这死腥呢!”
“人家‘软皮带’靠得啥能忽悠到那么钱,你有她那本事呢?你是多长了东西了,还是切了多余的东西了?再说,赚钱也得差不多点儿,你还指着一个团把一夏天的钱都赚了?别太贪了!”
“我靠,我可没那种另类想法,人家肯付出,爷没那本钱,再不抓紧机会,冬天喝西北风啊!”
“行啦,别这闲扯了,你自己看着办哇,我看你快把客人领远点吧,我的团报价低,回头要是跟你团里的人通了气,不把你的团砸了!”
“靠,砸了就怨你,赚不着钱我找你要!”
“你敢,我给你两逼兜(耳瓜子的意思)的,快看客人哇,回头下团再聊!”
陆川领着旅游点儿上负责管包的小姑娘那仁花来到了蒙古包前,21号、22号、23、27号、29号、35号蒙古包的门相继被打开了,人们按照每个包规定的人数,自由组织钻了进去。陆川看到所有客人都进包后,转身对着白丽丽说:“白导,这里晚上有私陪床,上下辅的,你住不住,要住我现在给你占床位去,要是不住我看还有空包,试试能给你要一间?”
“啊?是好几个人睡一间么?”
“对,草原上就这样,只分男女,不分别的,都是大房子,一人一张床,上下铺,全陪、地陪、司机谁占了谁睡”
“那我还是不要喽,好多人住一起,我不习惯,也觉得不安全,你给我找个包吧!”白丽丽面露难色,其实她的顾虑也在常理,好像车马大店一样的私陪房里,人员浑杂,良莠不齐,说不好就有喜欢顺手牵羊的人大晚上偷东西,白丽丽身上还装着团款,启敢在这样的房间里睡觉。按照旅游圈里的行规,导游不管是全陪还是地陪,包括司机,都不能和客人同吃同住,即使有空房也不能行,必须另开房。在草原上,一般情况下蒙古包是住不满的,客人今天来明天走,流动性很大,加上陆川和草原点上的经理关系很好,跟他说一说,额外开个包出来一般是没有问题的。
“行,那你先在23号包等着,我去给你联系。”陆川走了,白丽丽钻进了23号包,里面是几个女人正在聊天。
“白导,咱们几点吃饭啊?”红姐看到白丽丽进来了,以为是要吃饭,提前先问了。
“稍微休息一下,陆导一会儿会通知大家的。你们一路上感觉这里的服务怎么样?”白丽丽在等待的间隙开始了你的客户调查。
“挺好,挺好,陆川这个小伙子还是蛮不错地,讲得好,歌唱得好,服务也挺周道地,我们挺满意,就是有点小意见,白导,你看这个包包里的棉被怎么都是潮潮地,这到晚上怎么盖嘛,能不能给换一下?”一位大姐开始挑毛病了。
“对啊,你看这包包里,没的床,我们六个人晚上咋睡啊,躺都躺不下!”红姐也跟着指出一点问题。
“没关系,一会陆导回来,我跟他讲一下,帮你们解决就是了!”
几个人闲聊着。
“白导,你的包安排好了,过去吧!”过了十五分钟,陆川回来了,他低头进了蒙古包。
“41号,给你,这是钥匙。”
“陆导,刚才客人反映这儿的棉被潮潮地,能不能给换一下,还有她们觉得六个人一个包很挤,睡不下!”
“噢,是这样的,昨天晚上草原上刚下过雨,地面反潮,整个空气都是湿的,所以被子也不怎么干,这种情况在草原上很常见,其他包也都类似,草原上的住宿条件是艰苦了一下,大家将就一晚上就好了,明天我们回到市里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实在不行的话,下午你们有人不外出的话,可以把被子搭在包顶上晒一晒,也能管点用,但是作用不是很大。睡觉的问题嘛,好解决,你们感觉睡不下是方法不对,在蒙古包里睡觉不能像睡床一样一个挨一个的睡,大家要头朝外,脚朝包的中心位置,转着圈地躺,这样脚也能伸开,人也不会紧挨着。”陆川坐上去给几个女人示范了一下具体的躺姿,大家这才明白怎么床觉。
这时,红姐说话了:“唉,我说陆导,你就躺在我们包里别走了嘛,跟我们讲讲故事聊聊天多好,我们几个好喜欢听你说话噢,特别是我们的白导,听你唱歌听得都脸红喽!”红姐的话明显地是在挑逗,又是在暗示,也许只是一种无意的调侃,性格使然。
“红姐,你喜欢人家陆川你就明说嘛,关我啥子事情,你要是想要陆川陪你,回头我的包让给你,我跟几位大姐住一起好啦!”白丽丽假装不高兴地说,其实,她也知道,陆川不可能跟这群人近中年的女人合住一个包,更不可能跟这位外表韵,内心风骚的红姐住一屋,凭她对陆川的了解,他不会是那种随便的男人。
“哟,我只是说一说嘛,白导还有意见了撒,我到是想跟陆导好好了解一下,陆导有没有空啊!”
陆川对这种场合见得多了,突然被这红姐一调戏,心里实属是不舒服,他心想:什么玩艺,把我们导游当什么了,导游又不是鸭子,陪你打情骂俏的,纵使你有钱出来旅游,但人都是平等的人,哪里差下了?怎么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这种玩笑,我还是个男的呢,就被你这样调戏,要是换成女导游呢,那些不自重的男客人恐怕更过份的话都能说出来。但是,导游导游,就是要服务的,服务就不能带有个人情绪,纵使受了污辱和委屈,只要不触及人格尊严的底线,都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能因为客人的支言片语自己听得不顺耳就跟人家翻脸,否则,再小的事,也会变成不必要的麻烦。
陆川,开心一笑:“哟,您是红姐吧,瞧您说的,我哪有那么大魅力呢,我到是想跟红姐好好交交心呢,可是我怕啊,怕啥,咱们团里那可是有好几们大哥都瞅着我呢,一路上我早看出来了,红姐身边可是老有人围着噢,关心红姐的也好几个呢,我呀,干好我的工作,为大家都服务好了,你们给个好评就心满意足了,我照顾红姐的时候,也得照顾那几位大哥不是?”
陆川一席话,把红姐逗得捂嘴直笑,其她几个女人也跟着笑,好在,这个场面过去了,管她红姐愿不愿听,陆川是软钉子先放在这儿了,你要再犯我,就得挨扎。
白丽丽又看出了陆川圆滑的一面,这件事被陆川处理得还算得当,即没丢面子,也没驳了红姐的面子。红姐是企业的高管,位高权重,但自从离婚以后,却没有再婚,然而从来没有见到四十多岁的她有什么愁畅和孤单,离开婚姻生活后,她的面色依然红晕十足,身材也没有哪里显出臃肿赘肉,反面更加富有活力,生理曲线始终保持得比例匀称。这不外乎和她的日常保养有关系,但往根上说,再好的保养也不如异性激素的呵护,女人没有了男人的滋润就会衰老,先是心态,然后是神态,最后在脸上总会反映出来。刚才陆川提到的几个男人的事,并不是空穴来风,在车上,他就观察到后排几个扎堆儿的男人总是主动跟红姐聊这聊那,有的还给红姐看手机,红姐看完一阵坏笑,天知道她看到了什么,反正她肯定是喜欢。还有在山脚下人们上厕所的时候,红姐下车后又反了回来,让临坐的一个男人递过她的包,当着这个男人的面从包里取了一片护舒宝,那个男人假装正经地斜眼瞅了她拿出来的东西,红姐发现了也没躲。这一细节也许说明不了什么,也说很能说明什么,尽管它一闪而过,却没逃出陆的眼睛。冷眼旁观,最能看到事情的本质。陆川当时就得出一个判断,这个红姐不是一般人。
“啊!啊!啊!啊!啊!啊!”从隔壁蒙古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恐而急促的叫喊声。陆川似乎就是喊声传来的同时,冲出了23号包。声音是从21号包传出来的,陆川冲到门前,单膝点地赶快询问出了什么问题。只见一个约么二十四五岁的姑娘,胆颤心惊地站在蒙古包里边,靠着哈纳片跳着,恐惧地看着脚下,跳跃中似乎在躲避什么东西,突然她拉起了被子,一通乱抖。
“虫子,虫子,陆导,你们这什么破地方啊,怎么还有虫子呢,吓死我了!”那女人的声音擅抖着,还埋怨着。
“别动别动,我看看!”陆川跳到她面前,抓起了棉被走到蒙古包前用力抖了抖,从棉被的褶皱看掉落下几只黑色的小甲虫,一只张开翅膀飞走了,另几只反应慢一点,掉到了地上,一个轱辘翻过身,四撒爬开。陆川重又提着被子回到了包里,那个女人仍然站在原地不肯动。陆川把被子叠好放到一边,安慰着她说:“别怕别怕,这虫子不咬人,我和你们讲过,咱们在草原上的住宿条件是比较差的,其实别说这一个包,全旅游点的蒙古包里都可能有这样的小虫子,见着了也别怕,别当回事就行了。我跟你们讲,草原牧民的生活都是游牧型的,蒙古包随装随拆,不打地基不垒墙的,人就是在草地上铺上毡子睡觉,有的还要在毡子下边垫上好几层的羊粪牛粪的,为的是祛潮气,有虫子窜门是很常见的事情,也就是在我们草原上你们能遇到这样的待遇,别的地方还真不容易看见,这也算是我们草原上的一大特色。所以没有什么可怕的,看见虫子把它们哄走就好了!”
“什么啊,这让我们怎么住嘛,晚上爬到身上怎么办?”那个女人还是不相信陆川的话。
“这你别担心,这虫子晚上喜欢去热的地方,你们晚上睡觉了,热空气就往上走,地面凉,所以虫子多数会聚到包顶上,不会往你们身上钻的!”陆顺一边讲,一边用手指指头顶。
“唉呀,真是的,那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我说好了,以后要是再住这样的地方,我可不答应了!”那个女人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陆川心想,一看就是城市里娇生惯养长大的,没吃过苦,自己养尊处优的,不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滋味,一个小虫子就把你吓成这样,真要见到狼,还不把魂儿吓飞了。这还没到牧民家呢,那里的羊粪味儿那叫一个重,你要是习惯不了,还不得吐出来!我们做导游的,什么样的艰苦环境没经见过,在泥坑时推过车,在倾盆大雨里赶过路,这哪有可比性!相比之下,陆川不禁想起了蔚兰,那个喜欢坐在草地上捡石头,喜欢将沙漠中抓到的小蜥蜴放在手上玩的菲律宾姑娘……
陆川看了下表,还有点时间,他挨着把每一个蒙古包都走了一遍,一来看看大家的组合搭伴的情况,两来安顿一下人们的情绪,毕竟一个包的问题,其他包里也同样存在,一个人的情绪,其他人心时也同样存在。同时,他快速地把下午骑马的人数统计清楚,收好了马费和风味餐的钱。这时,午餐时间快到了,要不是有那两档子意外出现,现在客人们应该都坐在餐桌了。他赶紧召呼客人们出了包,锁上包门,向餐厅走去。一路上,陆川在背对着客人的时候,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不错,一只羊,三条腿,三十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