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膝跪在舟楫上,两只手拼命向前划着,就这样渡过石门,眼看就要到神像处了,不料这叶小舟竟散架了,舟木还浮在水上,少年快要沉下去了,他死死抱住散了架的独木,大叫一声:“救命——”说来也奇怪,死海之水仿佛听到了他的求救一般,忽然从他身下泛起一股水流,像是一只温柔的手掌,稳稳地托他到了神像脚下。
他欢喜地爬上神座,身后的水流也隐匿在茫茫大海之中,死海归于平静,仿佛不曾有过波澜。少年礼貌回身,对已经消失的水流致谢:“谢谢死海水神,哦不,应该是冥王洛荻庇佑。”
“哼…”神像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浅笑。
“嗯?谁在那里,好像是女人的声音。”他自言自语地绕到洛荻身后,神像脚下,坐着一个银丝雪鬓的小姐姐,她冰肌玉骨,星眸璀璨,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亚麻色的绳子在腰间挽了个结,简约典雅,只是指尖脚端布满了冰蓝色的鳞甲,饶是如此,依旧清晰可见她右手中指上一道浅浅的戒痕……她双脚赤裸浸在海中,仿佛人鱼的鱼尾,手边还放着深棕色的酒瓶子,少年歪着脑袋看向她时,她也侧目望着他。
“人…人鱼?”少年疑惑问道。
小姐姐并不答话,只是冷冷地望着他,生生将他的脸颊看成了绯红,少年略显羞涩地低下头,思忖道:传说人鱼都没有舌头,今天一见果不其然。忽又开口道:“这可是死海,你是怎么游到这里的?”
小姐姐还是不说话,怔怔地看着海面,忽然“噗通”一声跳了下去!“哎!”少年始料未及,惊诧之余顾不得许多,扔掉手中的舟木也跳了下去——他一个纵身下水,在水中揽住了她的腰,小姐姐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少年急坏了,托起她正要往上游时却发现无能为力,水中仿佛有千百双手在将他往下拽!
少年抱着小姐姐越陷越深,窒息的压抑袭上心头,他绝望地仰望着上方最薄弱的光亮越来越远,忽然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这次横渡死海,我有重生之念,亦有赴死之心,左右不过是乱世,怕什么身死魂灭!只是……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时眉目之间满是无力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