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分明就是因为自己害怕胆怯,又举棋不定,有本事你就回去面对曾经的身败名裂,在这个烟火小镇上硬充什么神明!别以为我不知道神爵刚走你就潜入海底,拿回了戒指,还口口声声不回圣域,假意清高!”彼沧说罢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契阑面不改色,轻轻地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渍:“我连世人的谣言都不介意,还有什么可怕的?倒是你,话说得太绝了不好,万一哪天你知道了我的好意,会不好意思来感谢我的。”
天,将要破晓。
契阑嘉若独坐海边,一遍一遍地抚摸着指上的戒指,它光彩依旧,灼目华然,可是再见时却没有了当初刚从圣后那里得到它时的欢喜,时移势易,如今的她恐怕再也不能从水鬼戒中召唤出蝎尾剑了,那是一把多顺手的剑,杀人如麻,饮血如水,剑刃向来光亮如新,从不曾沾上血污。可是再好如今于她也没用了,如彼沧所取笑的一般,既不打算回圣域,为何还要费尽心力潜入海底将这枚戒指寻回?洛荻的尸骨都已凉透,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这枚戒指带给她的已经不是曾经无上的荣耀,而是一幕幕不堪回首的过往,如此想来是没有留着的必要。
终于,她站起身来奋力一丢,将戒指狠狠地扔回海里,“噗通”一声清脆悦耳,算是换回了此刻的决然与平静。
此时正要往回走的她忽然耳畔生风,这风……来得非比寻常,待她回过头时,一个接天巨浪如一堵坍塌的墙面一样向她砸过来,她被扑倒在地,脖颈上遗落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戒指又回来了!来不及细想,她赶紧起身,躲开身后一层高过一层的浪潮。
不对,不对……这不是寻常的风,死海万年风波不起,怎么会在退潮之后又兴风作浪呢?忽然她目眦尽裂,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极速往回赶。
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幽怜奶奶围着一个上蹿下跳的火人正在施咒,汗水顺着她脸上的皱纹不住下淌,可是杯水车薪,似乎没有半点用,空气中弥漫着焦肉的糊味,彼沧的叫喊声刺得人耳膜生疼。契阑一看情况不妙,来不及多想,双眼又开始泛起腥红,伸出掌心将火引了过来,本以为她会借用水元之力将其熄灭,可没想到的是她竟然将这邪火吞了下去!
幽怜一看险情已去,踉跄后退:“契阑,这孩子不过在地上捡了根羽毛,就……怕是有人等不及,现在就想要他的命。”
彼沧白皙的皮肤如今满是焦死的烂肉,还翻着殷红的血皮,他颓然倒地,用最后一丝力气,却问了一个与性命无关的问题:“凤羽星尊,不是水元之力吗,怎么会将邪火吸纳回去?”
契阑没有应答,只是抬头震天慑地地不知冲谁喊了一声:“回去告诉你们的主上:天命所至,逆不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