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要杀摩罗?”
契阑嘉若一身水蓝色的战袍,甩过乌黑秀丽的长发,回头望着他:“你不相信我?”
“我知道他对你的暴虐之行,像对待野兽一样将你锁起,又让你像野兽一样战斗,为了让你拿下凤羽星尊的神位,竟然给你灌下百虫酒,以你新鲜又带有毒性的血液来左右水鬼蝎尾剑的选择,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杀他,抛去天道人论不说,你这样更是会害了自己,一生的污名无法洗脱,还会被永远囚禁在幽冥绝狱!”
“冥王殿下,你这是在谴责我还是在心疼我?”
“心疼?我已经没有心了你知道吗!”他眼眶似有泛红,“真希望我还能活着看到你改了这盲目冲动的脾气。”
契阑嘉若昂起头,任凭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在你眼里我做什么都是盲目冲动,你甚至都不会去想我杀摩罗的真正原因,就这样轻易判定我的’罪行’,这样的你和外面众神又有何不同?”盛怒之下她随手砸碎了花廊下的琉璃瓶,一声碎裂换来长久的沉默。
望着她无助又无奈的样子,洛荻紧皱的眉头忽然舒展,言辞中也多了几分平和,仿佛换了一个人一样:“如果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那就忘记我所说的吧,跟从自己的内心就好。”说罢上前一步深情地看着她楚楚的眉眼,继而慢慢挽起她的腰,闭上眼睛几乎能听到她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她的脸颊此刻正滚烫绯红……
契阑嘉若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不起,冥王殿下,时间到了,陛下命我们必须将星尊大人押入幽冥绝狱。”突然闯来的士兵打断了眼前的一幕。
洛荻就此放手,转身离去,就在契阑绑上枷锁的时候,她问了一句:“你…原谅我了?”
他回头苦涩一笑:“原谅你了,你不过是做了自己认为正确的事,何错之有?”转过身的他却听到了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你本就背负了太多,我又何苦再给你枷锁。
他摸着自己空荡的胸膛,那里面已经没有心脏在跳动,可为什么还是会疼?在他低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自己虬然的白发,感觉身体有被撕裂的痛感,想叫也叫不出的压抑深深笼罩着他……
他痛苦地挣扎着从梦中醒来,没想到眼前皓月当空,周围又安静得可怕,与梦中一片光明、万人沸腾的景象天差地别,他才得以确定刚刚那只是一场梦,可这场梦来得太过真实,以至于醒来之后他的手还一直按压在胸口,害怕失去心跳一般,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又拔下了自己的头发来瞧,在月光下依旧泛着淡淡的金光,可是梦里他为什么会有一头白发?等等……他仿佛想起了什么:梦中圣域的兵士居然叫我冥王殿下?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大喊一声,惊动了林子中的飞鸟,它们纷纷拍着翅膀飞过河去。
“小伙子,你吃了那么多羊角拗竟然还能醒过来,真是厉害!”
彼沧闻声回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者在逗海东青玩,他佝偻着身子,腰间别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斧头,虽然没有铠甲,却都用兽皮简单地护住关节,看来是以打猎为生,而且是老手。没想到这林子里居然还有人生存,彼沧问道:“爷爷,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就出来打猎了?”
“若是要等这里天亮,怕是要我入殓的时候了。这里的天向来如此,一年能有三两日见到太阳就不错了,小伙子你很幸运,昨天被你赶上一个好天呐!”老人转过头来,彼沧才留意到他的嘴巴一端已经扯到了耳朵根处,仿佛这嘴又歪又大,但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看了下,这……分明是一条刀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