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为了能够尽快将这套房子出手,他所挂出的价格仅仅每平 7300多元,比同院的出售价格足足低了 1000多元,可即便如此,房子依然卖不出去。
王铮强压下内心焦躁的情绪,眉头紧锁,嘴唇也因为干燥而有些发白。
他在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瓶 1块钱的矿泉水和一包 12元的红旗渠。
他舔了舔那有些干裂起皮的嘴唇,走到路边的马路牙子旁一屁股坐下,裤子上瞬间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拧开矿泉水瓶,将整瓶水一口气全灌了下去,喉咙里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其模样就像是一头下晌后饮水的驴。
接着又拿出红旗渠,抽出一根点着了火。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随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烟已经戒了半个多月了,身体显然已经对香烟产生了排斥反应。
王铮随手把烟在马路上按灭,那烟头在地上留下一个黑色的印记,他把烟头丢进了下水道里。
他用满是血丝的眼睛呆滞地盯着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似的。
就在昨天,他把家里的那辆福克斯卖了,得了 35000元。
卖车的时候,他看着那曾经陪伴自己多年的爱车,心中满是不舍,但还是咬咬牙成交了。随即就把这卖车的钱交作了治疗费。
能借的朋友亲戚他都借遍了,父母卖了粮食给了 23000元,这可是父亲卖掉去年的小麦和玉米才换来的钱。
那些粮食都是父母一颗一颗播种,一滴一滴汗水浇灌出来的,十多亩地辛辛苦苦一整年的收成,就只换得了这么一点钱。
王铮在网上看过一个所谓的专家教授说:“农民种完地就回家睡觉,种子自己会发芽,庄稼自己会生长。农民对我们吃到粮食的贡献并不大。我们吃到粮食,主要靠土地,而非农民劳作。辛苦劳作,就是一种真正的懒惰。”王铮当时就想啐他一脸,这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饭,丢下碗骂娘。
王铮作为从农村走出来的孩子,他深知种地的艰辛与不易。播种、浇水、打药、收获每个环节都浸染着农民的汗水。半夜呼儿趁晓耕,羸牛无力渐艰行。时人不识农家苦,将谓田中谷自生。
父母的日子也过得艰难,多年的积蓄在自己买第二套房的时候就已经花得精光,现在老两口居住的房子还是王铮的爷爷在 96年盖的三间平房。那房子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砖石。自己和妻子曾多次劝说父母把地租出去然后过来和自己一起住,可两位老人怎么都舍不得那几亩田,就是不肯过来。
每次催的急了,父亲总会说:“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愿意种地了,我们这些老家伙要是再不种,那可怎么办呢?租给人家大块承包的地和抛荒没什么两样,野草都能把粮食给吃光了。也不知道那些大老板包这些地是图个啥,一亩麦子的收入甚至都不值当用联合收割机去收割。”
云志的病王铮夫妻俩本来是想瞒着父母的,可能是妹妹小雪说漏嘴了。老两口担心的不行,得知消息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父亲就到了医院。
当父亲用那满是老茧的手从包里掏出钱的时候,王铮的眼瞬间红的和兔子一样,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泪水。他只恨自己无能,在家人最需要的时候,却没有足够的能力撑起这个家。
“积攒钱粮御饥寒,莫让你儿饿我儿。孩子,拿着吧,没有过不去的困难。”父亲看着像是老了十岁的王铮,满是怜爱与心痛的说道。
王铮颤抖着接过那浸染过双亲汗水的钱,心里像被千万根针扎着。他暗暗发誓,等度过这次难关,一定要努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