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伺候着侯夫人回到了慈元堂。侯夫人闭着眼睛躺在晏歇处的罗汉床上不言不语的。蔡妈妈端来了茶,她也不喝。二奶奶见此光景想着必是与二夫人一家所言有关,一时也不敢吭声,走到了罗汉床的侧面,伸出玉葱似的二根手指,轻轻地按着侯夫人的太阳穴。
侯夫人睁开了双眼:“听说你找人封了后花园西角门?”
二奶奶一听立刻转到了侯夫人的身边,睁大了眼睛,十分不可思议地应答:“娘啊,您可不知道,前儿半夜了,那西角门却被人叫开了,说是男男女女出入搬着大件物事。娘,这物件事小,可闺誉事大啊。这大嫂寡居,夜间男女出入可真是了不得啊,若是传扬开去,啊呀呀,侯府还有何脸面出门见人那。媳妇怕惊着了您,都不敢告诉。”见着侯夫人面色凝重起来了,不觉暗自得意,于是蹙着双眉再加一把火:“再说了,樟姐儿过了年就十一了,可是看婆家的年纪了,这要是,哎呀,我想起就心惊胆战夜不成寐。也是无法,才出此下策的。”二奶奶拍拍自己的胸口,真是心有余悸啊。
侯夫人一听也是,但想着因是银霜炭不足才从外面买了来,因此对二媳妇克扣大媳妇的事还是有些不满:“你说的也是个理儿,只是你也得仔细看顾着你大嫂,不让她缺衣少食的才好。”说得二奶奶银牙暗咬:不知哪个小蹄子嘴贱,在夫人面前胡言乱语。面上可是一丝不显,风淡云轻的敷衍:“娘可是听差了话?大嫂原在景德堂,屋子多,伺候的人也多,还有一些人本是伺候大哥的。如今搬到了天逸阁,那人便少了三成,人少了份例自然也减了。”
侯夫人听着频频点头,然后坐了起来:“也不可太委屈了她,免得宗亲问起来不好理论。”抬眼看向莲碧:“从我的份例中取一百斤银骨炭给大奶奶送去。”
二奶奶斜眼看着莲碧:这死丫头惯会见风使舵又是个贪的,莫不是。。。
见大奶奶眼睛斜将过来,莲碧忐忑惊恐,心下呐喊:奴婢冤啊,二奶奶,真的不干奴婢的事啊。。。
侯夫人想了想继续说:“上回你说的除夕宴并未将你大嫂排进去,我看。。。”侯夫人犹豫着不知怎么办好。
二奶奶忙接了过来:“可不是,是该让大嫂来,二姑娘也从未给娘请过安,到了除夕怎么不给祖母磕头呢。”
听到二姑娘,侯夫人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算了吧,既然到了那边,就随她们便吧:“我看,你还是整一桌精致的筵席过去,你大嫂本就身子不好,也做几个她喜欢的菜蔬,大过年的也有点儿喜气。”
--------------------------------------------------------------------------------------------------
今儿除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虽然奴婢们自签了卖身契便身不由己,骨肉亲情也该抛去一边。但到底血浓于水,大奶奶也不忍将她们锁在深院,不得见亲娘老子。就让家生子们除夕、初一轮流着回家团聚,沈妈妈也回了家。
天逸阁一层的明间烧了二个掐丝珐琅薰笼,将个厅堂烘得暖洋洋地,厅内放着三张八仙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