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不太深。路上行人、车辆也还很多。有穿金戴银、骑马坐轿的有钱人，也有衣不蔽体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穷苦人，但更多的是行色匆匆，为一日三餐奔波的普通百姓。

力夫挑着沉重的货物，气喘吁吁，匆匆赶路；小商贩推着小车边走边喊：“帽子、头巾，便宜卖啦！”；卖菜、卖水果的小贩，在月光石柔和的光线下面，铺一块布，上面摆几样水果、蔬菜，任三两个顾客挑挑拣拣；还有在空地上翻跟斗，演杂耍的，小姑娘拿着碟儿，用一根筷子敲着节奏，咿咿呀呀卖唱的......但听她唱道：

“手拿碟儿敲起来，

小曲好唱口难开。

声声唱不尽人间的苦，

修士老爷听开怀

月儿弯弯照高楼，

高楼本是凡人修。

寒冬腊月北风起，

修士欢笑凡人愁。”

维京饶有兴趣看着，听着，不停地点头：“这才是真实的大夏，虽不如那边富丽堂皇，但却是真实的人间烟火。”

有几个小乞丐一直跟着他们走，冥杰拉下衣领，现出本相，露出一颗毛茸茸的熊头，嚎叫一声，吓得那些小乞丐大叫：妖怪！落荒而逃。

冥杰哈哈大笑。

他们坐在一家小茶馆简陋的长凳上，喝着粗劣的茶水，冥杰觉得又苦又涩，维京却觉得比万国会馆里的上品灵茶更有味道。

说书先生口沫四溅，正在讲今日的万国仙会。

“今日我大夏可谓：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真正的万国来朝，那些夷狄之君，无不惊叹我大夏人物之俊秀，物产之丰饶.....”

维京洒然一笑，冥杰却颇有不平，欲要发作，却被维京按住，扔下几个铜钱，拉着冥杰离开了茶馆。

冥杰道：“刚才那说书的，骂我们是夷狄，我欲发作你为何拦我？那大夏官吏说夏国吃饭喝酒都是不要钱的，我们喝他几口破茶，你为何还要给钱？岂不是平白堕了我们的志气。”

维京道：“夏国官吏那自欺欺人的蠢话，你也信，跟这些愚昧的贱民有何计较的，长志气也不在这些小事上。”

“我们便不给他们钱，就是把那个破茶馆砸了，他们又能怎样？”

“他们是不能怎样。但我们不免也要费一番口舌，为些许小事不值当。”

“好香！是烤肉的味道。”维京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四下嗅嗅，转头四顾。却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小的烧烤摊，虽只有一个烤架，但露天摆放的四五张桌子旁却坐满了人。

他们走了过去。摊主是两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妇，男的负责烤肉，女的负责跑堂。

看见他们过来，女的麻利打开一张折叠小桌，拿来两个小凳子，招呼道：“两位客官坐这里可好？”

“这么破，怎么坐？”冥杰本就一肚子气，他在本国跋扈惯了，在夏国又被待以上宾，此时再也按捺不住，一脚把桌子踢的飞起。

那桌子却被一年轻女修单手接住，那女修将桌子轻轻放下，冷然道：“不坐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