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泽将视线从苗圃收回，穿着周航那身灰袍的赤焰已把沈翎从马车里拽出来，像扔麻袋一样，一把扛在肩上。

进房间，点灯。

昏黄的光渐渐充满整个屋子。

沈翎推开赤焰，稳稳落地，扫视一周。

她当初在西岭县慈心院，觉得医官孙良住处奢华。但跟胡慈航在盛京慈心院的居所相比，孙良的房间什么都不是。

满屋子华贵之物，堪比皇帝所用。

“好一个伪君子！”坐拥雪月楼藏宝库的赤焰都忍不住啧啧感叹。

表面上医者仁心，暗地里贪婪奢靡，冷血无情，且贪恋美色。

沈翎怀疑，外面的柏树，定有一些代表胡慈航暗地里害死的女子。他一变成薛清泽，就那么迫不及待想染指梅岚，而过去那么多年暗中作祟，绝不可能不碰女人。只是做得隐秘，不为人知罢了。

“做正事。”薛清泽定了定神。

赤焰冷笑，“小泽，小叶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

仇嵩死后，慈心院新任的医官是个名叫孟觉的男人，三十出头，原本是个太医。

孟觉被叫过来，进门见到薛清泽便躬身下拜，“大哥有何吩咐？”

管胡慈航叫大哥，因他并不是真的孟觉，而是太医院某位原比胡慈航更老，三年前“过世”的太医。自称小弟，以示尊敬。

“坐。”薛清泽淡淡道。

孟觉落座，神色谄媚道，“大哥的夫人还没找到吗？小弟昨儿个新得了个美人儿，虽不如梅小姐，但也干净白嫩，想着大哥这两日会来，便还没动。我叫人送来，给大哥败败火？”

地上躺着的沈翎：孙良、仇嵩、胡慈航，还有这位孟觉。这些成为同伙的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恶事做尽，全是好色荒淫的变态。

再不动手，被慈心院高墙所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受害者，只会越来越多。

薛清泽敛下眼眸，掩去眼底的厌恶，低声道，“嗯，送过来吧。”

孟觉乐出声，“我这就去！保证大哥满意！”话落慌不迭地跑走了。

不多时，两个人抬着一个被卷在被子里的姑娘送到薛清泽面前。

孟觉故作神秘，一点一点拉开被子，给薛清泽看。

房中弥漫着淡淡的青竹香气，孟觉还夸了一句，“大哥新调的香真好闻！”

被子里的姑娘刚露出半张脸，孟觉身子一僵，跌坐在地。

躺在不远处的沈翎手一伸，银针精准扎在孟觉后颈，他动弹不得，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多时，沈翎收集到一个新的蛊虫，解蛊后的孟觉被她下药，再醒来时，将会忘记关于慈心院的一切。

“有刺客！”赤焰一声高喊后，两个藏在马车底部进入慈心院的杀手现身，跟他打了起来。

慈心院暗处的高手立刻被引来大半。毕竟，胡辞航是重要人物，不能出事。

沈翎扯下帷幔，扔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往里面扔了两大把香丸后，用火折子点燃。

门开了，后窗也开着，夜风助火势，吹着浓郁的青竹香气，飘满整个院子。

里面不止有引蛊香，还有强效迷香。

沈翎和薛清泽，以及赤焰和他的人都服用过解药了。

乌云遮月。

雪月楼大半的杀手，悄无声息靠近，围住慈心院。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天亮之前，一个蚊子都不能活着离开此地。

……

清晨时分，慈心院再次安静下来。

沈翎走到院中，脸上凉凉的，她抬头望，夜空中有什么东西轻飘飘地落下来。

“下雪了？”沈翎惊讶。

风骤起，卷着雪花扑面而来。

薛清泽望着满院横七竖八的人，轻叹道，“小时候总觉得，一下雪，就快过年了。”

“村里过年都要杀猪的。”沈翎拿出六个药瓶，交给赤焰，“今日是个好日子，该送他们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