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望着高芳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讶异自己竟然没有半点心疼之意,却反而觉得高芳柔弱无辜的面容远没有萧燕那张精致秀美的芙蓉面招人喜欢。
高芳见自己都已经不惜自残身体使出苦肉计了,可是乾隆却依然无动于衷,竟然没有主动提及亲自送她回宫之事。那么,接下来的棋要如何走呢?她那些已经安排好的妙招岂不是要废弃了么?
高芳哪里肯善罢甘休,心念急转,转瞬间便打定了主意,也不去恳求乾隆,只是痴痴的望着与她一同跌落地上已经摔断的古琴,眼泪纷纷滑落,口中喃喃低语道:“妾身竟然将皇上送给妾身的云和琴给摔坏了妾身真是无用,就连皇上留给妾身的最后一点念想都留不住么?”
高芳表面上虽然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却于心中冷笑连连,她不过是想要逢场作戏,施一个苦肉计博得皇上的怜惜与宠爱罢了,却没想到竟然会摔断了皇上送给她的云和琴。
那可是她曾经最为钟爱的古琴啊,她还曾经天真的认为云和琴代表着皇上对她的情意,以及将她视为知音与知己的心意,原来,竟是她错了。什么知音知己?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痴恋罢了。只怕在皇上的心目中,她与后宫之中的其他妃嫔也并无不同。其实,她们这些女人都只不过是皇上的一件衣裳而已,一件皇上可以由着心意随意丢弃的衣裳。
乾隆看了看地上从中间断裂的云和琴,心中亦有些怃然。云和琴是唐代流传下来的名琴,他当初以云和琴相赠高氏,的确有着将高氏视为红颜知己的心意,然而时移事易,如今的乾隆对高氏却再没有了从前的心思。
乾隆望着断裂的云和琴,心中却蓦然间想起断琴断情,覆水难收等老话,又觉得他自己也有着天下男子皆有的通病,动心容易痴心难,留情容易守情难。大抵天下男子皆是如此吧。难道,自己终将有一天也会厌弃萧燕那个小丫头,将她弃如敝履,转而喜欢上其他女人么?
咦,奇怪,朕为何又忽然想起那个小丫头来了?乾隆脸色阴晴不定,对于自己接二连三的想起萧燕有些疑惑。
恰在此时,路经此处的婉贵人陈梦蕾与刘贵人刘容佳正因为能够巧遇乾隆而欣喜不已,连忙袅袅挪挪的俯下身子向乾隆与高贵妃请安,心中却暗暗想到原来自己得的消息果然不差,皇上今日当真来到万春亭听高贵妃抚琴了。能够得遇皇上,总算没有枉费那么多功夫在每日的这个时候都来御花园闲逛。
毕竟,能够多在皇上面前露一露脸也是好的,能够在皇上心中多留下几分印象,皇上日后想要招妃嫔侍寝的时候,也能够多想着自己一些。
乾隆看着不住好奇的打量他与高芳的婉贵人与刘贵人,又见高芳缩在他的怀里不住发抖,侧着面容躲避着婉贵人与刘贵人探视的目光。乾隆微微一叹,心中虽然对高芳没有了往日的宠爱,却也不忍在其他妃嫔面前令高芳颜面扫地。
毕竟,高芳自从上次小产之后,身子更是每况愈下。太医诊断称会有碍寿数。乾隆觉得高芳甚至活不过上一世的寿数便会过世。因此,乾隆决定只要高芳聪明一些,不要再触及他的底线,他也不会与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即便不能给予她梦寐以求的宠爱,至少也可以给她一些体面。
乾隆皱了皱眉,抬手叫了起,手臂揽住高芳纤细的腰肢,将她扶到亭中坐下,又转头命宫人将高芳的宫轿取来,并且传来了伺候高芳的宫女腊梅等人,命她们将高芳扶上宫轿,即刻将高芳送回承乾宫,同时命宫人去往太医院传太医刘裕铎前往承乾宫为高芳诊脉。
高芳见乾隆只命宫女将她扶上宫轿,却没有如同她预料那般亲自将她抱到轿上,也不曾提及亲自送她回宫一事,不由得心头焦急,连忙掀起轿帘,委屈的望着乾隆,可怜兮兮的小声道:“皇上,云和琴怎么办?不知能否再将它修补好?”
乾隆微愣,略一思索便回答道:“宫中能工巧匠众多,必定可以将云和琴修补如新。朕会命内务府将云和琴修补好,而后再送去承乾宫。你不必着急,安心等待便是。”
高芳抿了抿嘴唇,又小声说道:“皇上,妾身的脚踝好疼,妾身有些害怕”
乾隆皱了皱眉头,随口安慰道:“依朕看,你脚踝处的扭伤并不太严重,应该没有伤及骨头。”眼看高芳变得惨白的脸色,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朕还有些要事需要处理。你先回宫好好休息养伤,朕晚些时候再去承乾宫和你说话。”
高芳愕然的望着乾隆,犹不敢相信她费了这么多心思,不仅摔坏了云和琴,就连脚踝都扭伤了,然而乾隆却依然只让她独自先回承乾宫休息。然而,高芳毕竟跟随乾隆多年,也知晓乾隆的脾气,明白此时万言不如一默,即使她再不依不饶的纠缠下去也讨不到什么好处,还不如装作乖巧柔顺的模样,还能给乾隆留下几分好印象。
这边高芳满心怨气的被宫人们送回了承乾宫,乾隆依旧兴致勃勃的带着手里捧着水芙蓉的吴书来前往储秀宫讨美人欢心,被晾在御花园的婉贵人与刘贵人面面相觑,皆望着乾隆御驾离去的方向,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