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阴沉着面容走出体和殿,守在殿外侍奉的吴书来与秋兰、秋月见乾隆神色阴郁,心中皆十分不安,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的伺候着乾隆,同时在心里暗自为淑妃娘娘捏了一把冷汗。
吴书来虽然不知内情,然而却从乾隆的神色看出此时的乾隆显然已经动了真怒。然而,放眼后宫之中,令乾隆如此震怒的妃嫔娘娘,即使不被即刻赐死或者打入冷宫,也会因此而除去封号、落得降位的下场以示惩戒。
就如同之前颇受宠爱的皇贵妃高氏不小心惹怒了乾隆,不也被乾隆降为贵妃以示惩罚了么!
思及昨夜里储秀宫闹出的宫闱丑闻,吴书来心里不由得更加担心了。
看皇上雷霆震怒的模样,若是一气之下将淑妃娘娘给赐死了,那可真真是可惜了这样一位风华卓绝的美人了!纵然皇上没有赐下三尺白绫或是一杯毒酒,而是直接将淑妃娘娘打入冷宫,淑妃娘娘也必定会因此吃不少苦头。
说句不中听的话,冷宫,那是人住的地方么?连窗户都被钉死,无论吃喝拉撒都不许出屋,既没有伺候的宫人,也不许任何人前去探望。莫说像是淑妃娘娘那般娇嫩的美人,就是一个身强体壮的汉子被这般关上几年,迟早也会变成废人一个。
倘若当真走到这一步,那么淑妃娘娘所出的五阿哥和六阿哥,以及记在淑妃娘娘名下的大阿哥,以后在宫里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如此说来,剥夺封号与降位似乎已经是目前来看最轻的责罚了
正在吴书来胡思乱想之际,却见正疾步向前走的乾隆忽然减缓了脚步,甚至逐渐停了下来。
周围侍奉的宫人们不解其意,连忙跟着停住了脚步,垂首而立,等候乾隆垂询吩咐。
乾隆皱着眉头沉思片刻,侧头对秋兰吩咐道:“淑妃年轻气盛,都已经是三位阿哥的额娘了,做事也该再稳妥些才是。从即日起,命淑妃在寝殿内抄写佛经半个月。淑妃体弱,就不必斋戒了吧。该用的药膳和补药,可是不能停的”
乾隆话音一顿,狭长的凤眸之中显出一抹懊恼之色,随即便消失不见,恢复成适才冷漠的模样。
吴书来与秋兰、秋月等人听闻乾隆此番吩咐,皆有些目瞪口呆,于心中暗自咋舌,感叹淑妃娘娘果然是深受皇上的宠爱啊!
倘若此事应在其他妃嫔娘娘们的身上,早就被皇上降位或者赐死了,又怎么可能如此轻飘飘的只抄半个月的佛经便揭过此事呢?更不要说皇上即使在下旨责罚淑妃娘娘的时候,还都不忘叮嘱宫人按时为淑妃娘娘奉上药膳与补药。如此殷切嘱咐、拳拳心意,不正是疼爱入骨的表现么?
乾隆转身向前走了几步,却又再次停了下来,眉头比刚才拧得更紧了几分,深邃的眼眸之中闪过种种复杂的神色,终是轻叹一声,忍不住对秋兰和秋月二人叮嘱道:“虽然淑妃不能离开寝殿,但是,倘若她想见五阿哥或六阿哥,你们二人便将两个小阿哥带进寝殿与淑妃相见便是。其余诸人,在淑妃抄写佛经期间,一律不许前去体和殿打扰淑妃。违令者,无论何人,皆以违抗圣旨、不遵圣意之罪严惩不贷!”
乾隆不知想起何事,明亮的凤眸之中闪过一抹狠厉与杀意,冷哼一声,又继续叮嘱秋兰、秋月道:“你们二人的本事和功夫,朕自然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将你们派到储秀宫侍奉淑妃。你们要守好体和殿,照顾好淑妃与两位小阿哥。若是有不尊圣旨执意找淑妃与两个小阿哥麻烦之人,你们二人也不必在乎她的身份地位,一律打出去便是!你们可记清楚了?”
秋兰与秋月心中皆是一愣,随即却又涌起一阵欢喜,连忙恭敬的点头应诺,连连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淑妃娘娘与两位小阿哥。
乾隆如此吩咐之后,虽然暂时放心了一些,心里却依然有些气不过,又有些懊恼的对秋兰吩咐道:“淑妃现在需要自己冷静冷静,不需要你们进殿伺候。等到晚膳的时候,你们再进殿伺候淑妃用膳便是。”
秋兰与秋月低垂着头,皆觉得自家主子明明心里念着淑妃娘娘,却又忍不住要与淑妃娘娘闹别扭,如此行事实在不像一位雷厉风行的帝王所为,然而,她们却又不敢对主子的决定有半句置喙,只能恭恭敬敬的领旨照办。
乾隆离开储秀宫以后,并未直接返回养心殿,而是径直去了慎刑司。
乾隆摒退周围侍奉之人,就连亲信暗卫都一个不留,孤身一人再次提审了太监小方子。小方子身上用了药,虽然已经不能说话,然而神智却还算清醒。
乾隆独自审问了小方子一个时辰,而后离开慎刑司的时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只命在慎刑司当差的宫人好生照顾小方子,不仅一日三餐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同时还命自己最为信任的太医院右院判吴谦前去为小方子诊治,并且命吴太医无论用什么良药,都务必要保住小方子的性命。
乾隆将两名暗卫留在了慎刑司,仔细吩咐了二人几句话,而后方才返回养心殿,命心腹详查小方子及与其相关的三名宫女的家世与背景,着手重新仔细调查此案。
长春宫中,皇后富察凝秀听闻萧燕竟然被乾隆禁足在寝殿之内,并且要奉旨抄写佛经半个月的时候,心中先是一喜,然而思前想后,却又渐渐拧紧了眉头。
按照她对于高芳的了解,那个小气善妒的女人绝对无法对独占皇上宠爱的淑妃萧燕继续隐忍下去,必会出手对付萧燕。
然而,倘若高芳已然出手,那么,她的计策究竟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昨夜储秀宫必定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不然皇上也不会一夜之间处置这么多宫人,却又将实情捂的严严实实,令她半点消息也打探不到,实在令人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