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看着萧燕愈加清瘦的巴掌大的小脸儿,心里泛起一阵阵的心疼,口中时常在萧燕面前叨念道:“这样消瘦下去如何了得?若是饿坏了朕的小阿哥可如何是好?”
乾隆将御膳房的御厨们折腾得死去活来,每日里变着花样的为萧燕准备各色美味佳肴,却不见任何起色。乾隆心烦气躁之余,又开始折腾太医吴谦,每日都要就萧燕补身的药方仔细向吴谦询问两三遍。
吴谦苦口婆心的向乾隆解释,称萧贵人于怀孕初期胃口不佳稍微影响一些饮食,且并未呕吐,其实并无大碍。此种症状在怀有身孕的妇人之中也很常见。只要萧贵人能吃下东西,而这些膳食又对孕妇无害,那便可任由萧贵人根据自己的口味想吃什么便吃些什么,此种症状亦会随着怀孕的月份渐长,便会自然好转,直至消失,根本无需服用补品。
然而乾隆却根本听不进去吴谦的这些安慰,反而逼着吴谦想出能够令萧燕多吃些东西的好办法。
吴谦左思右想,仔细询问了宫女秋兰萧燕每日的起居饮食,发现萧燕近来竟由于身体不适,每日只窝在体和殿里养胎,至多在储秀宫的院子里转一转,平时极少外出。
吴谦仔细为萧燕诊了诊脉,不由得因为指下不同寻常的脉相皱起了眉头。吴谦仔细斟酌一番,方才开口建议道:“萧贵人脉相平和,胎息安稳,每日倒是可以抽出小半个时辰前往御花园散散步,或许可以改善萧贵人的胃口。”
乾隆觉得吴谦所言极为有理,因此便命秋兰与秋月每日午后陪伴萧燕前往御花园散步。
萧燕本不愿在怀孕期间太过引人注目,因此才会宁愿在储秀宫里活动也不愿挺着肚子外出招摇过市,到处拉仇恨。无奈乾隆圣旨已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在秋兰与秋月的陪伴下前往御花园散步,却只在她最为熟悉的澄瑞亭处略转一转便返回储秀宫体和殿休息。
吴谦自从那日为萧燕诊完脉后,心中颇有些忐忑不安,又在接下来的五日里仔细为萧燕诊了脉相,方才确定自己心中原本的猜测。
吴谦一向对乾隆忠心耿耿,此等大事自然不敢瞒着乾隆,在确诊之后便立即前往养心殿求见乾隆,将萧燕的脉相以及他的诊断一五一十的禀告给乾隆。“启禀皇上,依照奴才诊断,萧贵人腹中所怀的乃是双胎,而且根据脉相所示,萧贵人腹中的龙胎极有可能是两位小阿哥。”
乾隆愕然当场,逐渐拧紧了眉头,沉声询问道:“你肯定萧贵人腹中怀的乃是两位小阿哥,而不是一对龙凤胎或是两位小格格么?”
吴谦躬身回禀道:“依照奴才的医术,应该不会断错脉相。”
乾隆愈加拧紧了剑眉,低声沉吟道:“两个小阿哥”深邃的凤眸微微眯起,其中的神色变幻莫测。
近些日子来,太医胡明芳颇有些食不甘味、睡不安寝,一闭上眼睛便会梦见皇贵妃高氏腹中的龙胎不保,皇上盛怒之下降旨责罚于他。
事实上,胡太医当初之所以答应为皇贵妃高氏暂且隐瞒龙胎不保一事,也并非仅是贪图皇贵妃高氏给予的那些个银钱上的好处,而是另有苦衷罢了。
太医院的太医们尽管医术高明,然而在宫中各位贵人主子面前也只不过是一个奴才而已。胡太医深知自己当时若是拒绝为皇贵妃高氏保守秘密,必会得罪皇贵妃。而依照皇上对皇贵妃的宠爱程度,只要皇贵妃在皇上耳边轻飘飘的递过几句话,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断了他的仕途,甚至可以要了他的小命儿。
毕竟,皇贵妃高氏腹中的龙胎不保,即使皇上心中早已有所准备,此事也必定要有个倒霉蛋承担责任,被皇上降罪责罚。而他作为负责照顾皇贵妃高氏腹中龙胎的太医,必然脱不了干系。
因此,胡太医只能为了自保,暂时向皇贵妃高氏投诚,同意帮助她暂时隐瞒其腹中龙胎真实的情况。胡太医甚至暗自猜测,皇贵妃高氏极有可能打算凭借滑胎一事陷害皇后或是其她受宠的妃嫔,心中也暗自期盼着无论是谁都好,只要有人替他背了皇贵妃高氏滑胎的黑锅,让他免于被皇上责罚也是一件好事。
然而,胡太医近来见乾隆竟然对前不久被吴太医诊出喜脉的萧贵人如此宠爱,不仅在怀孕初期便升了萧贵人的位份,更加不顾宫中规矩破例赐了储秀宫正殿给萧贵人作为寝宫,如此盛宠简直超越了当初对于皇贵妃高氏的宠爱,令胡太医有些不安起来。
这皇贵妃想要对付的妃嫔莫不是如今皇上最为宠爱的萧贵人吧?胡太医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前段时日皇上也曾招他前去储秀宫偏殿为当时还是常在位份的萧贵人诊脉,惊鸿一瞥之间,他便险些被萧贵人秀美绝伦的容貌晃晕了双眼。
那样容貌殊丽、年轻娇嫩的美人,说是容貌冠绝后宫也不为过。同为男人,胡太医心中自然十分清楚在萧贵人与皇贵妃高氏之间,如今皇上会更加钟爱哪一个。倘若皇贵妃凭借腹中即将滑胎的龙胎陷害萧贵人不成,岂不是会连累得他丢了性命?
胡太医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应该尽快将皇贵妃高氏腹中龙胎的真实情况禀明皇上知晓,只要他诚心向皇上认错,即使被削职罚奉,至少也能保住一条性命。他今年刚过不惑之年,上个月才终于得了一个期盼已久的大孙子,他可还想要留着这条小命儿和家人好好的过日子呢!
胡太医当机立断,一大清早便跪在养心殿门前向乾隆请罪。然而尚未等到乾隆召见他,便见承乾宫的大宫女腊梅哭眼抹泪的跪在养心殿门前请皇上为她的主子做主。
萧燕抿着薄唇,心中暗忖若是巫蛊之术当着这么好用,她倒是要好好的学来用一用。等她学成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那个萌蠢无用、惹是生非的系统,第二个便要对付乾隆渣渣这个无比长寿的风流天子。若是她能够成功的摆脱这两个家伙,她便可以逍遥自在的出宫去,海阔天空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何至于要继续留在后宫之中,与这群妃嫔娘娘们研讨磨练各种宫斗技巧?
萧燕心中虽然腹诽高芳所用的陷害她的手段实在是段数太低,这简直是宫斗剧中被用烂了的桥段好吧?可是,萧燕却也深知只怕乾隆这些古代人还就相信此等巫蛊害人之事,甚至于对巫蛊害人的效果与威力深信不疑。看来,此事若不及时妥善处理,还真的会给她惹出一些麻烦呢!
萧燕面带微笑,恭敬的解释道:“婢妾入宫时日尚短,熟悉的宫人也就仅有侍画、秋兰和秋月三人而已,哪有这个本事买通他人得知皇贵妃娘娘的生辰八字呢?再者,婢妾入宫之时,仅是一个小小的答应,如今也才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小贵人罢了。而娘娘早已经被皇上册封为皇贵妃,身份足以使婢妾望尘莫及。婢妾又岂会如此不自量力,冒着被皇上降罪责罚的危险谋害娘娘与娘娘腹中的龙胎呢?”
秋兰与秋月依然不动声色的护在萧燕身边,她们二人身为暗卫,深知无论萧贵人是否当真如同皇贵妃所言,意图以巫蛊之术谋害皇贵妃与其腹中的龙胎,只要皇上还不曾给萧贵人定罪,她们便要恪尽己责的好好保护萧贵人及其腹中龙胎平安无恙,否则便是失职,轻则会被皇上施以重刑严惩,重则甚至会赔上一条性命,因此,二人并不曾因为高芳的指责而动摇保护萧燕的决心。
高芳微微眯起双眼,打量着面前的萧燕。这还是高芳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仔细观看萧燕的容貌,尽管高芳心中不甘,也不得不承认,萧燕即使身处艳阳之下,因为怀有身孕而未施粉黛的一张俏丽的芙蓉面也依旧美得惊人,即使是最挑剔之人也难以在上面找出半点瑕疵。可见,这位萧贵人的的确确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坯子,确实有着宠冠后宫的资本。
高芳觉得心烦气躁之余,亦感觉近几日便持续不断的腹痛已有不断加重的趋势,再思及自从萧燕怀孕以后乾隆对于萧燕不同寻常的恩宠与重视,高芳不由得更加觉得腹痛难忍,心中对于萧燕腹中的龙胎记恨不已,眼中闪过一抹阴毒的歹意,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的决心。
高芳冷笑一声,抚摸着手指上的金镶白玉护甲套,嗤笑道:“萧贵人果真是好大的架子!亏得皇后娘娘还时常夸赞你规矩守礼,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儿本宫可算是开了眼界了。原来萧贵人平素里就是这样守规矩的么?不仅拒不认罪、砌词狡辩,对于本宫的教训责罚,竟然也胆敢私自躲开?谁给你这样天大的胆子,竟然胆敢不分尊卑,以下犯上!”
萧燕脸上越发笑得如沐春风,不卑不亢的解释道:“皇贵妃娘娘误会了,婢妾是为了娘娘着想,为了护住娘娘仁慈善良的好名声,因此刚才才会侧头躲开娘娘挥来的手臂。若非如此,倘若婢妾适才被娘娘打肿了脸颊,等会儿被皇上瞧见了,说不定还会误解了娘娘,以为娘娘是那等容不下婢妾怀有身孕的妒妇,导致皇上对娘娘灰心失望,甚至于逐渐对娘娘生分了,岂不是婢妾的过错?”
萧燕一番连消带打、暗含讥讽的话刺得高芳的心生疼,只觉得一股怒火直冲头顶,怒斥道:“萧贵人还真是好心,你故意在储秀宫缓福殿中暗施巫蛊意图谋害本宫以及本宫腹中的龙胎,仅凭你颠倒是非黑白的三言两语,还想让本宫感谢你不成?”
高芳视线一扫,又指着秋兰与秋月怒骂道:“果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奴才。瞧瞧萧贵人身边随侍的这两位宫女,礼数规矩竟然和萧贵人一样一塌糊涂。你们二人还不立即再重新给本宫重新行礼请安。本宫什么时候满意了,你们什么时候才可以停下来!”
皇贵妃有命,秋兰与秋月只能遵从。于是,秋兰与秋月只能不断的重复跪地磕头的动作。由于宫女向主子们行礼,要以额触地,因此不多时,秋兰与秋月的额头便已经一片通红。
萧燕黛眉轻蹙,心里郁闷的暗忖道:这还有完没完了,简直是欺人太甚了有没有!萧燕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忽然看见高芳冲她诡秘芳一笑,而后忽然趁着秋兰与秋月跪地磕头的一瞬间,惨叫一声向池中倒去。
眼见有人在自己面前即将失足落水,萧燕常年被军队训练出来的习惯与医生救人的天职使得萧燕反射性的伸出手臂去拉高芳的胳膊,没想到高芳竟然仿佛铁了心想要向池中倒去一般,不但没有顺势借助萧燕的帮助稳住身子,反而故意用力向后倒去,使得萧燕的身子都被她带得一起向池中跌去。
萧燕心念电转,转瞬之间便已经明白了高芳的谋算,心中恼恨不已,为了保护自己腹中的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萧燕未及细想便已经松开了拉住高芳手臂的右手,努力稳住身子,自保的向后退去。
萧远山之后虽然出于责任纳了香芜为妾,然而却一直对于被同僚设计陷害一事耿耿于怀。即使香芜有着精致出众的容貌与温顺柔婉的个性,却依旧得不到萧远山的半点怜惜与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