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确是不能杀你。”她敛了笑,眸光渐渐沉了,“有些事,必须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才能解决。我今日先放过你。”
说完便走,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徒留凌夕站在原地,为她的话感到心惊不已。
……
白头仙说是奇毒,这个奇,是针对其解药而言的。
要制作白头仙的解药,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因为制作解药所需的四样东西,乃是包括金玉宫在内的四族的镇族神物。
所谓镇族神物,自然寻常人连见一见都难,还谈何将其取走炼药?
故而即便是凌夕,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凌夜不仅在盘算要取走四族的镇族神物,她还在盘算要如何才能取得光明正大,不会被四族列为仇敌。
金玉宫的镇族神物,是为金玉宝珠。
传言此宝珠自开天辟地时起,便已存在了。凡人佩珠于身,可终生无病无灾修者佩于身,则可令修为增长,心魔也难滋生。
这样的神物,按理说应当置放在族中最隐秘之处,再派大能日夜把守才对。
可据凌夜所知,金玉宝珠其实是置放在了这玉关洞天里。
每次金玉宫少君之争,说来是争少君这个位置,但实际上真正争的,是金玉宝珠。
而金玉宝珠目前应该在……
无意间瞥见什么,凌夜脚下一转,朝斜面的滑坡走去。
往滑坡底下一看,地上果然坐着个小孩。
一个长得和郁九歌有些相像的小孩。
曾经的凌夜曾多次怀疑,这小孩就是郁九歌的儿子。但郁九歌再三保证他连元阳都没送出去过,凌夜便也未再揪着这小孩的身份不放,只当个普通晚辈来看。
如今果真又碰到这小孩,凌夜跃下滑坡,细细打量这小孩一番,忽而鬼使神差地问:“你和郁九歌是什么关系?”
小孩正愣忡着她的出现,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话。
登时脸色扭曲一瞬,末了吞吞吐吐道:“亲……亲戚关系。”
凌夜再问:“你叫什么?”
“郁……欠欠,我叫郁欠欠。”
“哪个欠?”
“欠钱的欠。”
“你自己一个人来的?”
“嗯。”
“相逢即是有缘,这里太危险,你先跟着我吧。”凌夜说着,弯腰将他抱起来,“我认识郁九歌。等我办完事,我带你去找他。”
小孩没说话,只动了动鼻子。
他嗅到她身上,有种似曾熟悉的香味。
酒自然是有的。
白云酒虽不够一盏,但全刮出来,约莫还是够个杯底的。
并且,以酒帝君存在的那些年岁,完全能够断定,他生前根本没尝过云中岛的白云酒。如若叫他尝了白云酒,哪怕只有那么几滴,仅凭现在这么一道残缺的神识化成的人形,他也定然要直接醉死过去。
一旦他醉死过去,金玉宝珠不受他操控,再要拿到手,想必是非常简单的。
抑或是,直接打散这道神识,强夺宝珠,也不失为一件更简单的事。
奈何江晚楼此前没找到能离开这处紫府的方法,酒帝君的这道神识在这个时候出来,定然是暗示着什么,他轻易不会打散了这道神识且不知金玉宝珠上可还被酒帝君生前留下什么暗手,倘若神识彻底溃散,暗手被触发,在这暂时无法离开的荒凉之地上,江晚楼还真不敢保证自己能将其完美化解。
再加上,凌夜那个笑容……
江晚楼遥遥看了凌夜一眼。
见凌夜根本不上前来,就那么好整以暇地回望着,甚至还有功夫把凌夕和沈千远护到身后,江晚楼忽而想原来她还是很在意那两人性命的,他竟被她的演技给骗过去了忽而又想她这么一副等他作为的样子,可见酒帝君那话定然话中有话,绝非拿酒给他喝那么简单。
这便隔空对凌夜喊道:“金玉宝珠在此。姑娘不来试试吗?”
凌夜笑了笑,回道:“凡事都讲究一个先来后到,还是邪尊先请吧。”
言罢,还做出个“请”的动作。
见她八风不动,江晚楼转而问向重天阙:“你呢?”
重天阙没说话,只摇头。
他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此间蹊跷。
却听江晚楼再道:“你真的不先试试?”他说,“你若不试,恐怕后面都没有机会了。”
重天阙没犹豫,继续摇头。
最后江晚楼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把盛着白云酒的玉瓶取出。
手在瓶口轻轻一扇,堪称绝妙的酒香被风带走,须臾化成一朵纤薄透明的白云,随风飘动间,看起来宛如真云。金玉宝珠的光芒映照在其上,霎时绽开层层光辉,好似晨曦时分的朝霞,看起来着实瑰美绮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