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末代首席大太监——司礼监掌印王承恩，站在城楼上，示意身边的小太监“啪”的打出了一声响亮的净鞭之后，王承恩的身子稍稍探出一些，臊皮臊脸地开始了声情并茂的宣读：

“肃静——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昨日在顺军大营宣读了一遍的旨意，经过牛金星修改润色了一遍，正式向天下公布。

“……苍天将终，黄天已立，则萌太子再无设立之必要。为免生事端，特废除太子……”这是牛金星要求增补的内容，煤宗表示理当如此，还是大顺的首席军师想得周到，嘱咐王承恩照念即可。

内廷后宫区，就算太子朱慈烺已经被父皇打过了预防针，真正听闻如此噩耗时，仍是忍不住伏地饮泣，已是泪流满面。废太子朱慈烺身边的大臣们，有几个悄悄退到了后面，以示切割；也有东宫的几位与太子感情深厚的太师和太傅，一跳三尺高，怒发冲冠，破口大骂闯贼欺人太甚，被维持秩序的顺军卫兵立刻拿下，用麻布了堵嘴，也不知道押到哪里去了。

东宫这边的插曲并未引起多少骚乱。

圣旨宣读完毕，闯王领头，带着所有部将军士，高声齐道一声“诺！”。全员或骑马或站立，行大顺军礼而已，无一人跪地。

接下来，闯王带着扈从，登上了张灯结彩的天安门城楼。城楼上的高台，成为所有在场人员的目光聚集之处。在煤宗的礼让下，一番做作的三请三让之后，俩人一同在龙椅上坐下来——龙椅很宽，俩人坐也一点不挤。很好，这宽敞的龙椅终于物尽其用了。

双龙同座，全场行礼。这次摄政王登台落座，再也没有人敢于轻视和偷懒，在内官的号令指引下，下到白丁布衣，上到三公九卿，全场行最高礼仪，三跪九叩，山呼摄政王万岁！

呼——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煤宗突然感觉一身轻松自在，肩膀上无形的千斤重担仿佛卸下了一半。煤宗干脆不坐了，站了起来，走下高台，手扶着女墙的砖头，颇有兴致地看着广场里接下来进行的交接仪式。

煤宗轻松自得的表现，甚至让闯王李自成产生了一种踩了陷阱的感觉。不妙啊！不过这一丝不安还是让“准”登基的喜悦给冲走了，龙椅坐着虽然硬邦邦硌屁股的，心里却比躺在铺了十斤刚刚晒过大太阳的新棉絮的软床上还舒服哩！

皇帝站着低处的女墙旁边，摄政王坐着高处的龙椅之上。曾几何时，朝堂上还是大臣们动辄参同僚无礼失仪，如今这违和感十足的画面，却再也没有人想要说点什么做点什么了。

不过也还有一个重要因素，便是广场里即将开始的各个政府部门的仪式性的交接。也难怪所有人都好奇，包括煤宗在内，这确实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