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走出房门的时候,夏弥和苏晓樯已经在门外等他了,看她们急躁的表情,大有他再不出来就破门而入的意思。
“你怎么才醒,你知道吗,发生大事了,楚师兄在的酒店发生命案了!”
“楚师兄发生命案了?”路明非一惊。
苏晓樯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说的是,楚师兄住的酒店发生命案了,而且死的还是个外国人,早间新闻的记者报出来说跟帮派仇杀有关,都政府的议员们也在line上发表了强烈的谴责,要求东京范围内的帮派收敛一些。”
“哦。酒店在哪个区?”
“墨田区。”
“墨田区的领导有没有人站出来鞠躬为他的错误道歉?”
“有,不只是墨田区的负责人,就连东京警视厅也都在新闻频道对着镜头……或者说对着屏幕前的观众鞠躬道歉。”
“哦,那这件事到此估计就结束了,人家都道歉了,你还要人家怎么办?”
“啥?”苏晓樯瞪着眼睛看向路明非,柳眉倒竖,“你在说什么鬼话,你是不是没睡醒?
这可是有有外国人死了啊!而且是在一家专门为外国人提供服务的酒店,被帮派仇杀波及到了啊!
稍有不慎,就会演变成外交问题,甚至是国际问题的啊!”
路明非耸耸肩,回道:“我知道啊,可东瀛人不就是这样,只鞠躬道歉,错误却坚决不改。你就算发表多么强势的外交辞令,人家不听,你又有什么办法,总不可能真的发动战争吧?”
酒保从楼梯拐角走出,向三人缓缓行了一礼,樱色的和服如花一般绽放。
“路先生说的对,死的人只要不是公爵那种级别和层次的人,外交辞令便只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别说那些帮派,就连那群被骂的政治家自己都不会在意。”
“一个活生生的人,悲惨的死在了异国他乡,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吗?就因为他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活该没人给他补偿,活该没人给他伸张正义吗?”
苏晓樯讨厌这种按阶级和地位来划分“人类价值和重要性”的论调,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她,遇到不对的事情要站出来,看到正在受到迫害的人要站出来,听到不公的事要为之发声。
只有这样,世界才会逐渐被改造成一个美好和谐的社会。
酒保又道:“一般情况下,本家会审判犯错的帮派,对于误杀的人,也会自掏腰包给予一些人道主义赔偿。
可帮派这种东西,本就是由情义、血统、利益等东西连接在一起的灰色组织,他们贩卖药品、走私商品、逼良为娼,几乎无恶不作。
他们火拼的时候,死的人数十上百,若是大型的帮派,一场械斗甚至可能出现数百个断胳膊断腿的残疾人。
这样暴力至上,视人命为草芥的土壤,又怎么可能真的开出一朵纯洁的白莲花?
所以,本家也只是表面上维稳罢了,等风头过去,那些个帮派,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所以……”
酒保抬起眼睛,一双妩媚的凤眼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一个人如果自身没有价值,那么,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就连死,都没人会替他伸张正义。”
苏晓樯沉默下来。
逐渐被利益裹挟的社会,在长久的功利思潮的影响下,确实会一点点异化成资本至上的模样,唯价值论,唯意义论,不再有人在意人本身的存在,亦不会有人在意过去的礼仪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