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试过，被万剑穿心的滋味？“

“噗——“那是什么声音，是利剑穿透心脏的声音吗？林落英心想，然后她感觉到有什么锋利的东西拨出了自己的胸膛，鲜血涌出，咚的一声，自己缓缓倒在青石板上，红色绽放，像一片飘落的枫叶。

仿佛在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罗芷荷痛哭的呜咽声。

魏家处理了尸体，把林落英尸体烧掉了，哦不，应该是把莜儿的尸体烧掉了，因为在魏无忌要刺穿林落英心脏时，她把那根红绳从木偶脖子上解了下来。

又再次看到那张白色哭脸面具，看到那个个子小小的男孩，林落英竟然觉得万分安慰，她甚至露出个笑容，可却比哭还难看。

鬼火在他脚边一跳一跳的，男孩把它抱了起来，摸摸它燃烧的火苗，捧起它展示给林落英看，轻声道，“摸摸它，觉得它冷吗？“

林落英摸摸那火苗，确实是冷的，比冰还冷。

伙字，人心之火也，居然是冷的。

她点了点头，男孩子摆着那哭泣的面具看着她，认真地说，“你的心，应该比它还冷吧。“

林落英一愣，居然微微一笑，“不，我已经没有心了。“

面前这个男孩没有把伙字鬼的鬼气留一丁点在她身上，是所有人的不信任，是所有人为了自保的冷漠和自私，对未知事物的害怕，对异类急切的扼杀，害死了她。

说到底，鬼也曾是人，毁掉人的，一直都是人。

“我将按照承诺，给你重生，但是从此以后，你的所有都要归我，包括灵魂。“男孩伸出了手，握住了林落英，林落英愣愣地看着自己那张烧毁的脸变成另一个模样，自己重新恢复了身躯，站在人世间。

男孩看着她，满意道，“从此以后，你就是林落英了。“

她失神地看着这一切，忽然低声呜呜笑起来，浑身颤抖，边笑边哭，像是一个疯掉的女人，极度喜悦又极度悲伤。

待林落英走后，男孩还是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家人家的屋顶上，摇晃着自己的脚丫，他没有穿鞋，光着脚，要不是一身奇怪道袍与哭脸面具，看起来就是一个人畜无害的男孩。

鬼火一蹦一跳地晃悠着，男孩抓住了它。一个大概二十岁，穿着白衣服，用衣袖捂住嘴边的女子依依飘来，落在屋顶上，看着男孩，一言不发。

男孩伸出手，轻声道，“你来了呀，如。“

女子缓缓点了点头，移开了袖子，如果有普通百姓看到这一幕，肯定吓得不轻，因为这个女子是没有嘴巴的，鼻子下面光滑一片。

“如，下次我一定会将如字写好的，这样你就可以说话了。“男孩说道。女子蹲下身子来，温柔地把脸贴在男孩手掌上，缓缓摇了摇头，似乎在说，没关系。

如字，口被点污，故如鬼无口。

“你们怪我吗？将一个女人逼上绝境。“男孩恍惚地喃喃道，“可是她太像生前的我了，太单纯太执著，被一个人付尽所有，最后却被无情抛下。“

摸上了这幅哭脸面具，他轻声说道，“这幅面具就是为她而做的，她喜欢我的笑容，那我不想再让她再看到我的笑容。“

“我要让她明白，这个世界角落，有一个人为她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哭泣着。“

掏出了三百字经，书页一张张飞舞，化作世间的鬼围绕在男孩身旁，顿时他也不显得孤独了，于是他抱着那本字经，沉沉睡去。

月光洒下，一切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