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想着想着,她才明白过来,所谓的家,就是个有他的地方。
所谓的家,就是有苏子烨温暖的怀抱的地方。
有时一个人行走在寒冷的雨中,全身湿透,她想到那个人拉住自己的手,一步步引导自己走出洞窟,走过邱家庄的雪地,走过曼珠沙华开遍的黄泉路,温暖而厚实,血色的眼泪就混着雨水流淌而下。
她发现,自己的眼泪都是为那个人而流。
她把那个人看得那么重要,无非就是像一只疲倦无助的小狗,义无反顾地奔向温暖的归源罢了。
无缘无故地,她想回到那个人身边了,无论那人内心的世界有多冰冷与黑暗,至少他给了整个世界自己的柔情,也给了她无人可代的温柔。
漫无目的地走啊走,走过了漠岚碧水的桥,走过了荒芜的田地,走过了热闹的集市,最后红槐儿竟然来到了一处荒芜的山地,上面有着一座座的坟墓,乌鸦在山头嘶叫,秃鹫在徘徊,一看就似个不祥之地。
鬼使神差,少女居然一步步走上山头,心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引导着自己,一定要上去看看……
总是冥冥之中,觉得有个人在那非见不可。
看着众多陌生的坟墓,她一路脚步不停地走着,直达一处平地,那里奇怪地只有一座坟墓,孤零零地屹立在那,坟墓一旁种着一棵槐树。
冬天,槐树的绿叶枯黄,落满了坟墓旁的地面,坟墓周围也长满了荒草,感觉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看这萧瑟之景,红槐儿内心居然涌上了感伤。前世今生一模一样的月光照到坟墓上,她隐隐感觉到,前世的冷心与今生的自己重合到一起,两个人的影子在此时同样被月光拉得很长,坟墓里面躺着的,依旧是自己千年万年都忘不了的那个人。
这般深情,实在刻骨。
她摘下兜帽,走上前去,看到墓碑上刻着几个鲜红的大字。
爱人,白倾生。
红槐儿试着用手抚摸着墓碑的粗糙表面,就在这时,脑子里的佛门梵文封印裂开了细小的、不仔细察觉根本察觉不到的细小裂痕,一处回忆疯了似地涌来!
红槐闭上眼睛,让心里的那双回忆的眼看到几百年前的场景。
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晚上,一身与天地要融入一体的白衣,一个遮住面容的斗笠白纱,血色般奇异神秘的瞳眸,女人站在墓碑面前,眉目透着股悲戚,白皙无丝毫血色、瘦弱得隐隐看到青色血管的手抚摸着墓碑,就像抚摸着情人般轻柔与缠绵,也带着天人相隔的悲哀,背后是渲染天地的茫茫大雪。
红槐儿认出了那和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女人,同样的血色眼眸,同样木偶雕刻般精致的容貌,同样笔直的黑色长发,只是不一样的是,她的眼里充满了悲伤与怀念,定定看着眼前的墓碑。
大雪纷飞,飘落在她的头发、脸颊、衣服上,但她丝毫不觉雪的冰冷,仿佛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个墓碑上的名字——白倾生。
和苏子烨看到沈貘的回忆里不同,这次冷心的外貌和红槐儿一模一样了,白皙动人的脸上再也不见那狰狞的、红线似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