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竹煜的病好了的话,她就得回信南山了,而且,她可能此生便再也见不到孤竹煜了。
“没有!本太子的病,没好。本太子的病还是和原来一样,丝毫没有进展。就你那半瓶子的医术,能好得那么快吗?之前,你不是说至少得三个月嘛!”
“不会吧,不应该啊,难道是我看错了?来,重桐给殿下把把脉。”
“不用把脉了。”孤竹煜连忙把手背在身后,“病在本太子身上,本太子好没好,自己能不知道吗?你今天继续抄药方吧,本太子让杨利好照方抓药煎了来喝。哎,现在一天不喝药,浑身难受得慌。”
“好的,殿下。”
想来是自己看错了吧,凡医者总有失误的时候。孤竹煜的病还未痊愈,她也便有了可以继续留下来的理由。
“父皇的万年寿宴快到了。”孤竹煜岔开了话题,“这可是盛典。本太子准备从东宫的丫鬟和乐师里面,选出一位来为父皇演奏《承云》。这可是一个出人头地、扬名立万的好机会,重桐你现在是东宫第一丫鬟,这次选拔,你可要好好准备啊。”
《承云》?
这不是迎风馆的李小卿姑娘最擅长的曲子吗?她可是对着神秘男吹奏了整整十年,而且只吹这一曲。那位神秘男也只听这一曲,十年不改。
说来奇怪,这一曲《承云》,苏纯也曾经吹奏过几次。
“没错,就是《承云》。这是父皇最爱的一首箫曲,父皇自己也常常吹奏呢。”
《承云》真可谓千古绝唱,孤竹帝竟也喜欢。
“殿下,重桐虽然琴艺不堪,但是《承云》这首曲子,重桐曾经听过数次,而且孤竹城的第一琴师李小卿姑娘,曾经亲自指点过奴婢弹奏。”
“什么?!”孤竹煜惊道,“李小卿还教过你弹琴?据我所知,李小卿从来不出迎风馆的,你去过迎风馆啦,对不对?”
“是的,殿下。”重桐只好承认。
完了!被孤竹煜抓住小辫子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那里是你该去的地方吗?!”
“殿下,重桐去迎风馆求学,都是为了学到李小卿《承云》的精要,好弹这首千古名曲给殿下一个人听。”
“嗯,这还差不多。”孤竹煜抬手拍了一下重桐的脑袋,“那也不能去!下不为例啊!”
“重桐遵命。”
“走!书房里有琴,你给本太子弹弹听听。”
孤竹煜今天这是怎么啦,没有政务吗,专门来听本仙女弹琴,真是有够闲的。
“重桐,这首曲子你真的会弹吗?在神仙顾的时候,本太子记得你说过不会弹琴,甚至不太通音律。如今这么短的时间,你便会弹琴了吗?”
那可不是嘛!
绿绮长于贫寒,却独辟蹊径,因琴技高超而颇得孤竹煜赏识,在整个东宫独树一帜,恩宠不绝。
绿绮如此励志,已经成为东宫女子的楷模。她重桐何尝不能?
数日来,她努力学习李小卿所教授的琴曲中的精要,空闲时间苦练《承云》,手指头都弹破了,终于不再磕磕绊绊、曲不成调,她就是想叫孤竹煜听一次,听她完整地演绎一次《承云》。
孤竹煜曾经说过,“本太子猜你也不会。”
她永远忘不了,当初孤竹煜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挂满的轻蔑。
她想让他看到她的好,更想让他对着她欣赏地笑。
一段远古音律如风入长松、彩凤起舞,间或又如有片片飞花,逐泉水而走。
众人熙熙,我只为一人曲。万般缱绻,皆化入琴音。此中真意,传予知音倾听。
一起终了,孤竹煜直看得痴了。
“重桐,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孤竹煜拍了两下手,赞道,“虽然还不是十分熟练,但已经得其精要,假以时日稍加练习,必可以在父皇的万年寿宴上一鸣惊人。”
“谢殿下赏识,重桐定会勤加练习,为东宫拔得头筹。”
“你的手,这是怎么了?”孤竹煜走近重桐,看到了她的几个又红又肿的手指头。
终于看到了!
不枉本仙女故意没搽药膏。
这几日重桐练琴练得太猛,手法不熟又急于求成,不小心弹破了手指头。她一个精通岐黄之术的仙女,自有仙家良药,涂上之后可以马上回复如初的那种。
她却故意不涂仙药,为的就是此刻好激起孤竹煜的怜爱之心。
“快给本太子看看。”孤竹煜紧张地说,“哎呀,你就别藏了,本太子都看到了。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看看这小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重桐想弹得熟练一点,好叫殿下听得舒心。想是重桐天资愚钝,又太急于求成了。殿下,重桐是不是太笨了?”
“你啊,你啊。好啦,好啦。本太子知道你的心意了。你不是医女吗,都不知道治一下自己的伤,你叫本太子说你什么好呢!去,把你的药箱拿过来,本太子亲自给你包扎上药。”
“怎敢劳烦殿下。再说了,手指头包扎起来,跟个大鸭掌似的,还怎么练琴。这点小伤无碍的,重桐只想把琴弹好。”重桐深情脉脉地眼望着孤竹煜。
“在你的手指头彻底好了之前,不准再碰琴了!”孤竹煜一阵火大。
“重桐遵命,殿下。”重桐给了孤竹煜一个笑靥如花,就像春风弹拂过花头攒动的苍梧花,既馨香又暖心。
孤竹煜手握重桐的手,拿着棉签小心翼翼地给重桐涂着药膏,一会儿看看重桐,眼梢嘴角溢满了甜甜的笑意,直到给她包扎完了伤口,他才离去。
“不准再弹琴了!记得按时换药,一天两次,别忘了。本太子会抽查的!”孤竹煜离开的时候千叮万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