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颂一愣,抬起迷茫的脸下意识问道:“放弃什么?”
“检测工作。”
检测工作往往被称作实习休息站,每年大家都期盼着轮岗到这个岗位。
这还是头一次,有这么多人拒绝。
“哦,那个啊,”风颂很随意地说,“因为轮到我了啊。”
“怎么不和别人一样让给弗洛。”
“我为什么要让给他?又不熟。”
其实风颂也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就算弗洛是真正的贵族,这些人所做的事也没有任何意义,弗洛并不会因此帮助他们什么。
贵族从来只享受供奉,而并不会反哺上供者。
在贵族的观念里,这都是他们应得的。
弗洛什么都没做,仅仅只是顶着一个与魔法师有关系的头衔,就能获得这些特权。
杜杜从检查工作中抬起头,看向风颂,他和她见过的大部分人不太一样。
杜杜留在矿车操作台,威廉带领他继续沿着矿道前进。
矿道昏暗,只有几颗荧光石勉强照亮道路,还不如月亮明光。
大部分时间威廉并不关心他人,但因为风颂今天的“出格”,在看到他眼神飘忽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在想什么?”
风颂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如果直说的话,是在想弗洛的事,但他始终不明白令自己烦恼的地方是什么。
只能摇摇头:“没什么。”
“你见过贵族吗?”
“从山上能够看见约诺斯家族的城堡。”
“不是,我是说你见过他们的生活吗?”
“什么?”
风颂愣了一下,他以为对方只是随口一问,但这句话却让他很迷茫。
约诺斯家族城堡的尖顶是他见过的最多和贵族有关的东西,要是这么问的话,弗洛算吗?
威廉指着地上的积水:“你看这水,它和村落喝水的井或许来源同一个地方,但贵族喝的水不一样。不仅仅是水源。他们喝的水里要泡上最嫩的茶叶,牛奶煮成刚好入口的温热,选用最上等的葡萄酿成美酒,一杯果汁背后要丢掉一箱新鲜水果。一片肉有数十种做法,每餐要吃两种以上的肉类,不是用野草当调料烧的,他们会加盐,辣椒,糖或者蜂蜜。每片菜叶都要细细清洗干净,吃饭喝水的器具,每一件用的都是巧夺天工的技艺,却又像鸡蛋那样脆弱。”
他又掀起自己身上的衣料,是粗糙的麻布。
“贵族制服上有漂亮的花纹和刺绣,量身定做使它们像自己的皮肤一样贴身舒适,布料摸起来比我们的皮肤还要柔软光滑,甚至用宝石作为点缀,他们拥有的宝石比你见过的石头还多。”
威廉敲了敲矿道:“还有房子,他们的房子比你听过的传说更大更华丽,门前会有一个漂亮的石头喷泉,源源不断的喷出水花,喷泉的水比你们每天排队在村口井里打上来的水更加清澈。他们的房子也不是土砖和稻草顶,要用整块的大理石打磨光滑作为柱子,再雕刻上精美的壁画,房顶是光滑的琉璃面,还要装饰上各色的发光宝石,就算是风雨交加里最阴暗的夜晚,房间里也亮如白昼,他们不用点蜡烛,也没有风能吹灭他们的蜡烛。矿场那座魔法师城堡在他们眼里就像茅草屋一样简陋——当时整个村子的男人都被召集建筑这座城堡,而那时的约里斯只是一个刚刚依附西塔家族的小魔法师,算不上真正的贵族。”
二人无可避免地走进积水里,脚底瞬间传来潮湿的感觉。
“他们住的院子里,道路上,绝不会长出一朵野花,一片野草,他们所过之地种满无数名贵的花草,每天有人为那些花草修建,搭配,规划生长方向,比我们的爸妈对我们的照顾更加细微,甚至可以观察到每一片叶子的脉络是否清晰……
你还在听吗,风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