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洛眼里,维克里疯了。
他看着维克里眼里蓬勃燃烧的野心,看起来像某种狩猎状态的野兽。
他转身骑上那匹棕马,揣着一袋火焰石走上了工人村落。
工人村落中,房屋七零八碎地倒在地上,砖土破裂,木梁散落,村落变成了一片废墟。
哀鸿遍野,哭声来自市集做工的妇女与年幼的孩子,男人几乎都死在了矿山里。
弗洛隐藏在夜色偏僻的角落里,颤抖着,抛出第一颗火焰石。
火焰石落在一间坍塌的房顶上,草木编制而成的屋顶上火星跳跃,借着风势,很快就燃烧起来。
房屋废墟中的一片空地上,坐着一个男孩。
他的手臂上满是伤痕,脸上遍布干涸的泪痕,迷茫地看着房屋的方向,甚至火焰燃起来的时候,都没有反应。
弗洛看了他一眼,他认识这个男孩,是总爱跟在风颂身后的那个哭包道尔。
直到火焰熊熊燃烧,周围的哭声演变成尖叫,道尔才大梦初醒般缓缓地偏了偏头,看向弗洛。
或许是心虚,被道尔看见之后,弗洛立刻转身离开,快速而麻木地将火焰石抛掷到每一间已经成为废墟的房屋之上。
有人冲进火场抱走道尔,道尔突然爆发,尖叫哭喊:“放开我!我要和妈妈在一起!我不走!放开我!”
一个十岁出头的瘦弱男孩终究敌不过大人,三个女人强忍着眼泪,连拖带拽地将道尔拖出了火场。
道尔在她们手中声嘶力竭叫喊,直至嗓子干哑无声,依然长大了嘴拼命挣扎,最后晕了过去。
弗洛用完最后一颗火焰石的时候,村落中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他骑着棕马回到山脚。
中途有人看见弗洛,大喊着让他快跑,但很快,她们看见了弗洛手中亮红色的火焰石。
短暂地错愕后,女人们眼里露出仇恨的目光。
她们抱起村落中各家惶恐的幼儿,向村子外逃去。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半座灰矿山脉被它照成冰冷的白色,而村落里是朝阳一般耀眼的大火。
弗洛看见村落中那些受伤,没来得及逃跑的人被火焰沾上,痛苦地尖叫打滚,幸存者拼命地用水浇向他们。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自救和救人,火光照亮了那些女人和孩子脸上的泪痕,无法行动的伤者被拉扯到远处的安全地带,他们疯狂而虔诚地祈祷着。
可是祈祷有什么用呢?
弗洛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他面无表情地擦去眼泪。
他想,他该去那间潮湿的酒坊看看了。
看看他的父母。
这些年被称作父亲的男人宛如暴徒一样地对待他们母子,将自己遭受的不幸全都用拳脚诉诸在他们身上。
在父亲暴怒的喊声与母亲哭泣的讲述中,弗洛渐渐拼凑出自己的出身。
他的父亲是墨尔勒斯一个部落的流浪汉,在三十岁的时候,部落战争开启了。
部落的成年男人组成了自卫队,而原本就游手好闲的父亲却成了自卫队的逃兵,在被敌军抓住之后,通过出卖部落位置苟活着。
后来部落被灭,他没了用处,又在被杀掉之前再次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