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叶笑了笑,也不回口,但低头沉吟起来。
种照容原本见得叔父同情郎相争,便有几分焦急之意,如今见得王叶收声,只当是王叶体谅自己,不肯让自己难做,当下便对着王叶嫣然一笑以作奖励。然后回头对着种师中开口道:“后事如何?还请叔父继续!”
种师中见得王叶住嘴,这才稍稍气消,继续开口道:“前次玉奴献策,请大兄俯首认罪。为叔托人前往京师将此策密告大兄之余,又请得康王同秦先生出面,催促大理寺于数日后结案,康王亦已经答应了下来,此事原本已经万无一失。奈何康王同秦先生密议之时,不合让李大人得知此事。李大人此人乃宁折不弯的性子,闻听得此事,又岂肯轻信大兄当真会勾结辽人,出卖军情?当下便自作主张前往刑部大牢探视大兄。”
赵构且不去说他,秦桧乃是千古第一奸臣,李纲又是正人君子,这三人怎么可能凑一块?王叶心中十分奇怪,便插嘴道:“这李大人也同康王相善?”
种师中听得王叶此语,似有质疑之意,便又开口喝斥道:“康王乃是贤王,秦先生、李大人皆为忠臣,众人走动的近乎些,又有何奇怪之处?”
听得此话,王叶又是低头不语。
喝了口茶,种师中便继续开口道:“若是他人前来,大兄自是不肯翻供。唯有李大人此人忠心为国,同大兄乃是一般的心思。一番言谈之下,双方倒是颇为投机。当下大兄便将实情相告,李大人倒是未作何表示,听完此事便告辞了去。”
听到这里,种照容赶紧追问道:“然则事后又如何”
种师中苦笑了数声,开口道:“李大人回府之后,便将此事连夜奏闻官家。只言蔡相公、宣帅等人为耶律大石所败,死伤无数。二人为掩败绩,故将罪责推托到大兄身上。官家深信蔡相公,又岂肯为李大人一言而起疑心?只是留中不发。见得奏折如泥牛入海,李大人也火了起来,一连上了六本折子,除替大兄翻案外,且弹劾蔡相公、童贯等人诸般罪行。官家犹自不理。谁料得李大人见得此状,便又亲做了一份奏折,复命人抬棺相随,前去太庙于太祖太宗灵位之前哭告。”
好心办坏事啊!听到这里,种照容也是苦笑不已。
种师中继续开口道:“李大人大闹太庙,此事便在朝中掀起渲染大波,眼见着此事再也遮掩不住,官家只得使内宦前去询问大兄实情。若大兄否认此事,再俯首认罪,此事自能轻易揭过。奈何李大人既然拼死为大兄出头,以大兄为人,又岂能陷李大人于不义?当下大兄便不得不翻供,只言宋军为耶律大石大败之事属实。官家前次已经见过大兄的供词,如今陡然见得大兄翻供,自是大怒,便命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司会审。大兄自是咬死此事不肯松口,如此朝中已经颁下严令,当另派钦差前来核实此事。若果大兄所言为真,自当治蔡相公、童贯二人之罪。若此言为虚,只怕大兄当被反坐,性命不保。”
种照容听完此语,心下大急,赶紧朝王叶看来。
前有康王求亲,后又有人利用李纲将此事闹大,算计了种师道一把。王叶不由得暗暗叹道:“好一招借刀杀人之计,这康王好狠毒的心思,秦桧好牛逼的算计!”
看来朝廷中有人和自己打着同样的算盘,欲要对西军下手,王叶顿时便警惕了起来。
至于破解之策,奈何此事太过突兀,且牵动到了宋国朝廷的高层,如今王叶在宋国,也不过为枢密院承旨而已,而且还是副的。若要将整个宋国朝廷高层算计进去,自己本钱实在不够。
朝廷派出钦差前来核实,且不说如今朝廷上全为奸佞,蔡攸等人要遮盖此事甚是容易。即便自己能破得此策,将实际情形摆于钦差面前,先不说这钦差靠不靠的住,至少自己扶持耶律大石,假意向宋人投诚之事便得出了篓子。
当下王叶便低头沉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