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复燕事成,宣帅凭此功劳便已足以封王,若再引得天祚帝归宋,亦不过画蛇添足而已!且万一事机不密,此事为金人知悉,必然后患无穷。
明明蛇已画成,偏偏要去贪这添足之功,说不定到了最后却得前功尽弃。此事划不来!
于私说来,自己仇人之中排第一位的自然是凶手耶律达鲁无疑,第二位便是包庇贼子的天祚帝。
宋人假仁假义,一旦引得天祚帝归宋,宋人必然不肯亏待,少说也是一个顺义王的封号。
若得如此,天祚帝尚且能逍遥半世。
赵良嗣又岂肯让仇人快意?最好便是能亲自手刃仇人,即便不能,亦要让天祚帝死于金人刀兵之下,又安肯让天祚帝活着归宋?
故此闻听得童贯此语,赵良嗣赶紧跳出来反对。
却说童贯闻听的赵良嗣此语,心下也是大奇,便问道:“有何不可?”
赵良嗣看了看四周,如今也顾不得有外人在场了,只开口道:“官家遣宣帅北上者,但为复燕之故也!若得复燕事成,则官家于愿已足,宣帅又何必节外生枝?金人残暴,且与天祚帝乃是死仇,一旦闻听得天祚帝暗中归宋,必然开口讨要!到得此时,宣帅又当如何?若与之,落下背信之名不说,尚且失天下人之望,辽地故臣但凡忠于天祚帝者,必以宣帅为死仇。若是不与,则金人便有得借口发兵攻打我国。”
清了清嗓子,赵良嗣继续开口道:“我朝与金人曾有盟约,金人攻取辽国四京之地,可招抚四京之地辽人我朝攻取南京一地,只南京道辽人方可招抚。且喜定约数载以来,双方皆未曾有违约之举。今日宣帅若贪图擒拿天祚帝之功,乃悍然背约,一旦金人得知此事,下官只恐边衅必开,两国难安。”
童贯听得此语,便低头沉吟起来。
眼见着赵良嗣跳出来反对,童贯似有意动,王叶却一点也不担心,但朝郭药师看来。
且让郭药师先跳出来同赵良嗣放对,若果不敌,自己再出手不晚。
郭药师见得小贼瞧来,心中自是大恨,却不得不回过来一个讨好的笑容。
于郭药师说来,自是不肯相帮王叶说话。只自己小命紧要,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赞成。
若宣帅不肯引得天祚帝归宋,便只剩下假扮天祚帝逃入析津府一事。
想都不用想,这送命差事必然落在自己头上。
反之自己若能说动得宣帅引得天祚帝归宋,如此宣帅手头便有了两件差事。
既是如此,自己尚且能争得一争。
抢得此护送天祚帝之差事,却将假扮天祚帝之差事推给刘延庆。到得此时,送死便是刘延庆这货了。
故此郭药师便开口道:“宣帅,赵修撰此言大缪!末将自愿担此重任,领兵暗中护送天祚帝归宋,且必不让金人知晓此事。宣帅若是不信,末将愿立军令状,若是事泄,乞斩首级。”
这货为了推掉送命差事,不惜将军令状也给搬了出来。
赵良嗣见得郭药师跳出来反对,到是吃了一惊。按自己想法,跳出来的该是这王承旨才对啊?莫非郭药师吃错了药?
当下赵良嗣便冷然开口道:“这世上又岂有不漏风之墙?”
郭药师便开口道:“此又何难?末将只需引得三五十精锐前去,且不让众人知情。待到天祚帝归宋之后,再将众人除去,如此又有何人知情?”
果然不愧是萧干麾下待过的!
赵良嗣却又开口道:“我等即便能隐瞒得一时,尚且能隐瞒一世?”
郭药师微微一笑,便开口道:“此亦无忧!但请宣帅上奏折一道,且将此事细细奏闻朝廷,暂且隐瞒得一时。”
说完此语,郭药师又朝赵良嗣开口道:“正如修撰之言,宋金两国能和好一时,尚且能和好一世?待到大局已定,两国必起纷争,到底此时,又何妨将此事堂堂正正公告天下。”
说完此语,郭药师又转头朝童贯开口道:“此事尚且有绝妙之处。赵修撰只知其一,未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