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官爷痛快!”郭庚一扬鞭,迫不及待了。
到了浔阳,天色已晚,李明劼先去换回常服,又遣人把今日之事告予刺史,等赶到酒楼,万知已跟郭庚说了几个来回。
这郭庚乃是兄弟十人排老七。兄弟相互并不同姓,皆为上任堂主收养的义子,十岁左右拜入堂中,成人之后各掌一舵。瞎眼瘸腿乃是制火药易出事故,如今除了两个弟兄身体康健,其余有三死三残,还有一个小老弟耳朵不太灵光。
说来也奇,霹雳堂建成至今五代,堂主若非不能生养,便是仅育有女儿。女儿自然是不舍得叫其捣鼓药粉,都是学些琴棋书画寻个好靠山嫁了。
捣鼓火药的,没朝廷允许就是掉脑袋的事。霹雳堂市面上流通的货七成是烟花爆竹,那炸石破路的一成都有堂内的门徒跟着,还剩的两成,则是给朝廷军队预备的。
如今的堂主是老二,女儿尚小,便已定了司马家的亲。
李明劼一来,菜陆陆续续端来,酒也斟上。万知跟二位碰了杯,抿一口意思意思,先就着菜扒拉了两大口饭,叫郭庚直笑,还是年轻好。
万知问:“江州司马?可是五年前从京城迁来的?潭州人士。”
“正是,小老弟了解得清楚。这司马颇有几分家财,与刺史关系不错,小儿长得也俊俏伶俐,他又主动与我二哥结交提了这门亲事,当时都觉得是个好亲家。”
“当时?郭大哥现在是不甚满意喽。”
“从前货运,州里能给些便利,船帮看刺史的面子,不会为难,也护送周全。这两年虽然还这样,却多收了一成税。若如此也就罢了,还有军队之外的人来要货,跟老弟打扮差不多,哦对,大内十八卫。”
“堂主给了?”
“你那兄弟跟军队接洽的长官一道,又有兵部的签章,哪有理由不给做的?我二哥不放心,又去问亲家,亲家跟他说,若是觉得不保险,也派几个学徒跟着。这下倒好,几个徒弟走了两年,到现在是死是活都没个音信!”郭庚哐当酒杯砸了桌面。
“我想,他们至少现在还都好好活着,也有人尊称他们一声先生。”李明劼发了话,笑着跟郭庚碰了杯,“消消气,其中内情,李某说一些,先生听听,就随这酒一并进肚罢。”
司马昔时在京,在工部为官,后来受其弟吃空饷一案牵连,于是左迁到浔阳做这闲官。其弟在戴明望,也就是原先魏国公的第三子手下带兵。太子心细如发,又有人检举,便将这事立了案,有意思的是,查抄的赃款刚好够数。
“那人呢?司马他弟弟怎么处理了,死了?”万知挺感兴趣。
“还在兵营。”
万知蓦然笑了,“我就说。太子殿下还是给足了脸面。”
郭庚却听不明白,“我说官爷,朝堂的事,跟我们什么关系?这十八卫又在哪儿掺和上了?都说十八卫忠心天子,那皇帝老儿想杀谁,用得着这么大动静?”
“耐不住有的人太难杀了不是?万无一失。”万知开了个玩笑,又赶紧给郭庚斟酒陪了一杯,“十八卫皆有成名技,向来也以自己的武器为傲,郭大哥不必担心。”
李明劼也笑着举杯,“朝堂的事其实跟霹雳堂的事一样,堂主想借亲家行个方便,司马自然也有好亲戚。不瞒先生,我们此次来,就是想请先生仔细讲讲霹雳堂的事。”
“查我们?!”郭庚突地站起身,瞪了眼拍了桌子,“说清楚,那可是你们先坏了规矩!”
“郭大哥。”万知拽拽郭庚的小臂,没拽动,便也站了起来,抱拳行礼,“恕晚辈没讲明白,李大人实乃兵部右侍郎,暗访只为事端不兴,绝非私事。”
李明劼坐着,也行了抱拳之礼,“先生,我行伍十余载,如今能端坐于此,几次仰仗霹雳堂的弹药,何况霹雳堂的精良制作,救过许多将士的命。是以请先生放心,此行,只问官,不问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