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表面上风轻云淡,心中却隐隐有不祥的预感,住在自己隔壁的粗犷汉子此刻已经不在船上。那人穿着蒙古短衫,满脸的络腮胡子,腰间别着一把弯刀。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一时记不起来。
和尚将心中的疑惑与梅小七说了。梅小七顿时汗透后背。经和尚这么一说,梅小七也似乎觉得在哪里见过那个粗犷的汉子。
“八方门。”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不错,蒙古短衫的汉子正是包叔阳的随从。风满楼时,所有的焦点都在梅小七和孙济生身上,谁也不会在意包叔阳身边两个不起眼的随从。
八方门竟也在青州,那血蚕与他们是否有关呢?梅小七满腹狐疑。如果说,掳走南菁菁是为了胁迫自己,那到底有什么事情,是非他梅小七去做不可的呢?
和尚喃喃自语:“尸体所在房间正是菁菁姑娘房间的正上方。从窗台的划痕大概可以推断出,凶手是在三层将人杀死后,用绳索进入菁菁姑娘的房间。可唯有一点百思不得其解。凶手为何将人杀死之后进一步毁其容貌呢?”
“也许凶手并不想让我们知道死者的身份。”梅小七回道。
这么说来,死者必然是相识之人。可会是谁呢?两人陷入了无尽的迷茫之中,像是乱成一团的蚕丝,剪不断,理还乱。
梅小七自诩一对一,自己未必就会输给包叔阳,可是包叔阳喜怒无常,心狠手辣万一......万一......梅小七不敢再想下去。他在心中默默决断,万一南菁菁身遇不测,他也绝不会苟且偷生。想到此,心中竟意外轻松许多。
南菁菁渐渐苏醒过来,一睁眼见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满脸络腮胡子的蒙古汉子。
蒙古汉子正用一把弯刀切着盘中的羊肉。斜睨一眼南菁菁,对着身边的下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便一路小跑退了出去。
南菁菁只觉得头昏昏沉沉,艰难地坐起身来,隐隐约约听到窗外的水声和力士干活时喊的号子声。
“你们是谁?”南菁菁颤抖着说道。
蒙古汉子手中的刀顿了一下,头也没抬,只当做是没听到南菁菁的话。
“你竟敢绑架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南菁菁冲着蒙古汉子大叫道。
人在害怕的时候,往往会大喊大叫,仿佛这样能显出自己的声势似的。可越是这样内心的恐惧越会被外人看出来。
“格图,我是让你将菁菁姑娘请来,是请来~你竟不懂怜香惜玉至这般地步。哎,罪过罪过。”包叔阳手中摇着黄金扇,从门外快步走到南菁菁身边,一把合上手中的扇子,将南菁菁扶了起来。
“菁菁姑娘莫怪,北方胡子不懂风情,我却是懂的。”包叔阳满脸笑意,将南菁菁引到一把海棠木圆背椅边。
南菁菁看着眼前这个人,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眼前这个看似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眼底却藏着杀伐和狠决。
不等南菁菁开口,包叔阳便开始自报家门:“在下包叔阳,江都人士,这厢有礼了。”说罢,对着南菁菁轻轻施了一礼。
“江都人,姓包,想必包公子是八方门的人吧。”顿了顿又道:“我与包公子并不相识,为何将我绑来?”
“姑娘此言差矣,是请来,不是绑来。手下人办事不力,怠慢了姑娘,万望姑娘恕罪。”包叔阳侧过身子,望了一眼蒙古汉子,缓缓道:“还不给姑娘赔礼?”
蒙古汉子停下手中的弯刀,疾步走到南菁菁面前跪下,额头上渗出隐隐的汗珠,双手抱拳惊恐地说道:“请姑娘恕罪。”
南菁菁未作理会,谨慎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将我......请来?”
“因为我想让姑娘帮我杀个人。”
南菁菁莞尔一笑,自嘲道:“我想包公子找错人了,我这功夫,莫说杀人,遇到坏人能逃得掉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不......”
“哦?姑娘是不愿意了?”
包叔阳脸上堆着笑。但这笑容却并未让人感到亲切,相反,他的笑里随时都可能抽出一把剑来,见血封喉。
“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八方门地面阎王,让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这天底下竟有八方门杀不得,而我南菁菁却杀得的人?实在是公子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