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奥德丽的贝齿在这两字上重读，似乎确确凿凿感受到这两个字的重量。

“要我说，那狗皇帝早晚得死在暴乱的人们手上，只是能不能在我有生之年看到就……”

比利后面还在碎碎念着什么，但奥德丽已经听不了了，她消耗太大了。

这场天灾，对她的消耗太大了。

“好好睡一觉吧……”

…………

“马魁，我说你也别太上心，你一个非保王派的，他们肯定得盯着你。”

糙汉子似乎在安慰这个军途不顺的男人，不过马魁比起没法升职一事，对眼前的事更加生气。

他们两个作为这支正在逆行入风暴的唯一队伍，窗外不时有着从这场灾难里逃出来的难民在军队的指引下急匆匆地奔赴安全区。

冰元素的沉降是以雪的形式，本该洁白似鹅毛的雪霜不知为何像是染上了恶魔的黑，灰蒙蒙的。

马魁摇摇头，把一直用手撩着的车窗遮光帘卡到车顶的束缚栏，随即用手指着窗外某处，糙汉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栋已经塌下的法师塔，同时他耳边响起了马魁沧桑的嗓音：“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破烂的时候，我有一个问题憋在心里很久了，很久很久，老伙计，我一直不明白。

“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为什么能够眼白白看着着一切就那么发生呢？做点什么啊，大法师不少吧，弄封印、弄结界他们不是很在行吗？你看，到头来连他们自己象征性的建筑物都没保住，跟破烂的胡萝卜……”

“哈，胡萝卜！”

糙汉子拍腿一乐，似乎察觉到笑点，不过他突然发现现在不是笑的时候，又憨憨收回了笑意。

“……反正就那么回事吧，老刘，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很讽刺吗？”

刘忠正就一糙汉，似懂非懂地，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是觉得没啥啦，我就一大老粗，这些大道理我不懂，我又不像你，你是军校出来的，多多少少有接触过政治，可这方面对我来说是两眼一抹黑。”

“不，不是，这不是政治，这是我们普通人和法师的差异，他们本应该有能力制止这一切发生的……”

“天呐，这灾难玩意，他们不见得有那能力吧？打在我身上跟挠痒似的。”

马魁这才想起来刘忠正是练家子，据说还是专修防御的，几乎能硬抗大法师全力一击，他也算是半个大师级人物了。

“我一介凡人，在这世界里可没啥表现可言，你还能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可不行，就算是刚学习法术的法师大抵也够我喝一壶了。”

“这有啥，你不是法师，你管着的全是法师，这不更值得骄傲？”

马魁不由摇头一笑，倒又是那么个理没错。

…………

距离救援的到达还有2小时，但身处风暴中的小艇怎么会知道有救难船来救援呢，他们仍旧使劲逃离这个风暴范围。

雪已经没过脚脖，刺骨的冰寒渗入裤腿——南方十年不雪之地，别说防寒服，就连实实在在过冬的厚外套都不多，薄长裤被雪打湿，刺激着每个人不易昏睡。

“别浪费卷轴。”

黄玉婷虽这么说，声音却有些忧心。

她眼前的墨韵云状态越来越不对劲，明明是极寒的时刻，他身上却冒着明显的热气，眼睛里的琥珀瞳孔深邃通透，似乎有光芒深藏在那片黑暗中。

那只是黄玉婷不觉间扫到一眼，便以留下深刻影响的眼瞳。

这不是人类的眼睛，某一个瞬间，黄玉婷脑海甚至出现了这样的想法。

他刚刚又用卷轴临时做了一个能量转换法术，把黄玉婷的状态完全恢复好了，这法术还有个好处就是把周边近乎纯粹单一的冰属性能量给扰乱打散，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转换效率太低了。

“这不还有一张吗，你拿着吧。”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玉婷无厘头地突然问道，但墨韵云很清楚她说的是自己的异常，这一路上黄玉婷已经开口问过无数次了。

他也不可能说出自己具体什么情况，他只清楚自己一直处于一种迷糊混乱的状态，脑海里被各种欲望所占据，它们不会停留太久以至于理智无法压制，可数百上千种不同的欲望来回穿梭于思想也是十分的煎熬。

“我不知道，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墨韵云自嘲笑笑，自从成为法师，跟梦相关的事就像铁屑遇上磁铁般吸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