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昌已亡,多说无用。”独孤雅荻不愿意继续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至少现在不愿意,“我说过我会来找你,我做到了。”
文如玉手抬起,似乎想做什么动作,又放下了,慢慢说:“你记得就好。”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梅贵妃和梅宴琳。梅宴琳为什么这么执着你?”
“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无所不知呢。”文如玉刻意咬重“无所不知”四个字,眼中带笑。
独孤雅荻送他个白眼:“皇家的事情我不能多碰。”
“你该知道,太后姓梅。”
文如玉神色骤然严肃,独孤雅荻也跟着坐直了身子,认真听着他说。
“梅贵妃也姓梅,如果太子妃依然姓梅,会发生什么?”
“外戚专权。”
“对。太后懂得这里面的分寸,一开始培养梅宴琳的时候就没打算让她嫁入皇家,而是用去拉拢重臣来帮助大皇子发展势力。”
“皇后和太子不是和梅家不对付吗?”
“圣人并未多加干涉。”说到这儿,文如玉也是沉默了一下,“圣人没有明显偏袒哪一方,宁国公的嫡孙女做了太子妃,关内候的嫡孙女做了大皇子妃;叶权带着一众文官支持太子,禁卫军就在大皇子手里。”
“所以两边都要拉拢你,得你者得兵权。”
“然也。”
“所以,圣人真正想传位的人,并不是大皇子或者太子。”
文如玉绷起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独孤雅荻笑着用指头点点他的肩膀:“你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
“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你不想大好年华变成鳏夫。”
文如玉挑眉:“想进镇北王府的女人排起队来能绕京城三圈。”
“可我是唯一一个活着从镇北王府出来的。”
文如玉继续挑眉:“在本王身边安插了多少人?”
独孤雅荻:“咳咳咳。”
“这事儿回头再跟你算账。你认为圣人会立谁?”
“你觉得会是谁?”
“三皇子,圣人对他可不是一般的纵容。”
“我觉得是七皇子。要不要和我赌一把?”
“赌什么?太轻的注可不行。”
“就赌……一件事情!若是我赢了,你就得帮我办一件事。放心,是你能办到且不违背道义的。”
“若是本王赢了呢?”
“那就……给你一天,对我做什么都行。”
文如玉显然不太满意:“不对等啊。”
“你赢不了的!”
“你就这般自信?”
“圣人什么时候立的太子?”
文如玉侧头想了想:“十四年前,太子十四岁的时候。”
“三皇子和七皇子今年多大?”
“二十六,本王比他年长一岁。小七……小七今年十六。”
“寻常立太子一般是太子出生或者七八岁,能识文断字的时候。为什么圣人要到太子十四岁才立他呢?”
“十四年前,阿逸也十二岁了,小七却才四岁。”
“你觉得,圣人会不会是想保护谁,才匆匆忙忙拉太子出来挡枪口?”
“小七?可小七的生母不过一普通宫女,生下小七就不知所踪,全靠宫里的太监宫女轮流喂着才没饿死,四岁那年被划到了良妃名下养着。”
“谁划的?”
“圣人在御花园遇到了,亲自划的。”
“良妃……是不是性子温和,不争不抢,寻常根本想不起来有这号人?”
文如玉面色骤变。
独孤雅荻笑:“我再赌一件事,七皇子早晚会被指给你,或者我教导。”
“何解?”
“如果我能光明正大站到圣人面前,就是我教导;如果我不能,就是你教导。我记得你的父亲与我父是同窗?”
“同年的举人,不过我父没能中进士,被人挤了名额。”
“那就对了。每一任皇帝都会尽力寻找独孤家的人,后人或者传承了才学的人去教导他选定的继承人,这是从高祖开国延续至今的规矩。”
“本王只知道独孤家先祖曾领兵起义,占据了一半的天下,为了国家安定主动让权于高祖,让其建立永煦。”
“是的,此后高祖感念于独孤家心怀天下,仁义为先,特令历任独孤家家主担任帝师一职,教导下一任皇帝。圣人虽容不得我父分权,却也不愿意让这份传承断了。我们独孤一脉虽然人丁稀少,掌握的学问可是天底下独一份。”
文如玉面无表情地点头:“本王年幼时一天听父亲夸赞数十次。”
独孤雅荻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连忙辩解:“不关我们的事!”
“不关,但本王觉得不爽。”
“那你想怎么办?”
“不如……你与本王对弈一局。”
说着,马车正好进了镇北王府的大门。
独孤雅荻暗道不妙,一路上忙着闲谈,竟然没注意到马车去了哪里,青竹这小妮子也不提醒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