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廖坚彻底说不出话来,一个劲摇头。
文如玉虽惊,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行,眼睛一亮,猛地坐直了身子:“你想办善堂?”
“对。”独孤雅荻撑着下巴看他,“我想让小念去见识一下民间苦难,进而由他提出来,我去做个挥金如土的恶人,帮着他拉拢一些支持者,这不是更好?”
“你何苦自污名声?”
“本来也没什么好名声不是吗?”独孤雅荻满不在乎地耸肩,结果扯到伤口,疼得吸气,缓了好一阵才继续说,“人嘛,不管变什么样做得多好,总有人看不惯,总有人要骂,干脆让他们骂个痛快,省得在其他地方找麻烦。”
廖坚总觉得字字句句都在骂自己,羞愧得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去。
“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或者说整个京中,除了晓燕姐与我投缘,旁的人都因着钰成才高看我几分,这便是我要的。我做了恶人,矛头都冲我来,对一个女人又能做什么?无非多骂几句。有我衬托,钰成与小念一下成了功臣,成了善人,做事是不是方便许多?”
文如玉觉得有道理,想到她会因此挨许多骂声,于心不忍,下意识便想拒绝。独孤雅荻瞧出来他犹豫,笑道:“你不必多疑。陈灵衡这个蒙着面纱的名字将骂名都应下,弃了便是,换个名字我又能回来。”
廖坚听到这,已经晕乎了,连连摆手行礼,起身欲走:“王爷与王妃慢慢说话,属下告退……”
“你听不明白便算了,带人护着小念去,我怕有人生事。”独孤雅荻不忘嘱咐一句,挥手让他出去。
廖坚如蒙大赦,脚下生风蹿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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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晚饭,天色渐暗。派出去的人还未送消息回来,竟是从忙碌中匀出一个闲暇的晚上来。
外头慌乱,索性窝在屋内。独孤雅荻本想练练琴,奈何伤了肩,这半月怕是活动不得。正惋惜,文如玉却是让人搬来琴,燃起檀香,净过手后坐在桌前挽袖子。
“弹什么?”独孤雅荻自觉挪到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侧身看他。
文如玉用白玉冠将墨发高束起,换了身白色绣暗纹的宽袍,将袖子卷几道叠在手肘处,摘了扳指放在边上,这才顺着拨一道琴弦,点点头:“养护很好,弹《广陵止息》。”
这便是他已知道了阔海楼的事。不过他不直言便当无事发生,独孤雅荻不多想,撑着下巴问他:“你弹得如何?”
“我十六岁那年,洛城夜半突发大火,烧毁了近半数的房屋,包括新建起不到半年的文府。”文如玉只是淡淡一句,而后扭动琴轸校准音色,猛一拨弦,指尖迸发的力道似有千斤,一时间屋内净是琴音嗡鸣。
独孤雅荻闭上眼,安静听完这一曲近一刻钟的《广陵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