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世界漆黑一片。于是他仔细感受了一下灯的位置，五指轻弹，便有几缕火苗飞出，将整个室内照亮。

随后，安东便发现了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睡着了的夏尔。

“……那就明天再谈。”

看着他一副睡得正香的模样，安东转头对瓦列里说。

于是二人解除禁制，离开了会客间，走前还不忘把灯熄灭。

从那个黑暗的小房间里走出来后，两人都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梦中的时间流逝与现实不同，如今已是时过午夜，受邀而来的宾客大多都已离席，只有三三两两的侍从和魔偶忙着收拾残局。

安东二人见状便也不再流连，向他们吩咐别去打扰夏尔之后就离开了宴会大厅。

走到门口，安东正打算和瓦列里告别，却不想他却率先开口问道：

“刚才…阁下说的那句‘干的不错，但是下次注意演技’是什么意思？”

安东看着瓦列里一字一句重复他的话，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他摇摇头感叹道：

“在演戏这方面上，我确实一直都不如他。”

看到瓦列里依然一脸不解的样子，安东无奈之下只得张口解释道：

“我原本就打算先用夏尔诈一诈他，然后再以退为进来着。你也知道马尔科的性格，看起来一副奸商面孔，实际上却是个相当心软的人。”

“说实话，在知道要直接和他谈的时候我反而松了一口气。不过，他的反应倒也确实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说到此，安东的嘴角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他船上的水手，而他也不再是从前那个船长了。如今为了身后的利益，我也只能在谈判桌前扮好自己的角色。”

随后，安东认真地看着瓦列里，向他介绍道：

“你应该知道对于秘银，王室至今没有放开和海上的贸易，如今流传出去的大多都是通过民间渠道。但作为一名祭司，你可能低估了秘银的价值。”

“短短一百年，对秘银性质的研究就几乎颠覆了过去的整个炼金术体系，历代炼金术师所毕生追求的终极材料如今就在眼前，其价值可以说是无可估量。而有限的产量又决定了在大部分场合秘银都只能作为掺合料加入制作，就连秘银合金应用的也都极少，用纯净的秘银打造而成的法器更是价值连城，如今仅有的几件恐怕都在王室和学院的收藏当中。”

说着，安东掏出了那个锚点，毫不在乎地抛了抛：

“一看到它我就知道，商会这次是直奔秘银而来。如此珍贵之物，却长期被北境一手把持，他们自然会有所想法。以这件法器的价值，与其说是贿赂，倒不如说更像赤裸裸的炫耀。这是商会对自身财力和渠道的展示，永恒之城对他们来说不过只是件商品，他们的真正目的是想借此机会对王室施压。”

“那这样看来，商会此番的真正目的，是要从你这里找到突破口，从而一举打开商路？”瓦列里经过一番分析之后说道。

安东露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没错，对商会的人来说，他们此前和我谈妥的那些东西，资源，炼金材料，法术道具，乃至永恒之城本身，在秘银贸易带来的巨大利润面前全都不值一提。他们之前就多次派人和我交涉，甚至用锚点制作材料当借口，那时候我还犹豫了一会儿，现在看来纯属无稽之谈。”

“所以，既然那个锚点是马尔科阁下送来的，难道说他也参与到了其中吗？”瓦列里皱眉道。

安东这时摇了摇头：“以马尔科的抠门程度，他才不会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更何况，永恒之城才是他和我最关心的事，这自然不可能真是老头子下令送来的，在背后恐怕另有他人指使，只不过是借了他的名义。但如今作为商会的会长，我想他也只能选择默认。我们的关系众人皆知，而且以一位代行者的名义送出的礼物我同样不好拒绝。”

“不过，你知道最明显的地方在于…”

说到这，安东神情明显变得有些无奈：“既然他都送了锚点来，又何必要让夏尔设置一个连接法阵呢？”

“离海上这么远，夏尔仓促之下的准备怎么也不可能比一块重金打造的秘银锚点稳定，那应该是指向那片独立空间的法阵，只不过我当时的注意力放在了那些仪器上。说真的，我一开始以为是马尔科信不过我的通灵术水平才让夏尔画了那个法阵，等他忙活半天拿出那个锚点的时候我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你之前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挺喜欢那件法器。”

听了他的话，瓦列里同样不由得出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