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一家是我的恩人，给了我容身之所，但我清楚地知道，那终究不是我的家。家中无男丁，老爷收养我，是为了让我长大之后去寻万年人参，延长小姐的命。他不放心，逼我吃下‘嗜血丸’这种慢性毒药，此毒唯有能愈百病的万年人参方可解去。我从小便会察言悦色，我知道，唯有顺从才能活下去。只是他们并不信任我，一直派人监视我，想必我找到人参妖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他们利用完我却想杀了我灭口，派人追杀我。我只是一枚寻找万年人参的棋子。我本该将她交出去以此保命，可笑的是我却爱上了她，他们会杀了她，而救她的唯一方法，就是让小姐相信她已经死了。”

我取出了那颗灵丹放入他手心，“以你之血注入其中，混合着茶水服用便可，味苦。只是这会消耗你十年寿命。”我叹了口气，“曾经你寻万年人参以保自己的命，如今却为她赔上了十年，值么？”

“只要她能平安活下去，赔上我的一生又何妨，”他笑，“在遇见她之前我从未真正活过，往后只要她还在，我的一生便永远都不会结束。”

“她曾说自己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局外人，那天晚上她抱住病发的我，我就想，我该给她取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名字。琉璃，她如琉璃一般晶莹透彻，我想让她留在我身旁，却不得不放她离开，她就是我这一辈子想要一直珍藏在心却无法得到的珍宝。”他推开了我的门，我看到他唇边溢出了一个温暖如春的笑。

她的泪一滴滴地砸在镜面上，模糊了镜中的影像。

“他给你的‘凝血’本可起缓解他体内之毒的作用，此项链最多只能有三任主人。如今他将它送给了你，若你的生命到尽头它便会破碎，而因他随身携带它多年，它上面便会有他的印记，”我看了一眼它中间那颗有些发黑的珠子，“那代表他生命的珠子竟发黑至此，恐怕他已经活不了多长了……”

她的泪水还止不住地往下流，却猛地将我推开，踉跄着跑向门外。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她其实已经如她所愿得到了他的一生。无论是清和还是琉璃，他心尖上的人始终是她，从一开始看不透的，其实唯有她一人。

（九）

那女子已经离去好些日子了，我的生活又平静如初，我抚摸着那宝物镜子，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女子的面容来，宝镜也心不照宣地映出了那女子的面容。

镜中的她紧紧地抱住一个男子，那正是逸枫，只是他的脸上再也没有浮现出我熟悉的笑容来。

“我真傻，你说答案便在那茶中，我以为你不爱我，殊不知真正爱一个人，心里其实是那么苦的。你只是想告诉我，你爱我，情之深，思之苦。”她抱着再也不会睁眼对她笑的他，颤抖着手取下他腰间的玉佩，翻到它的背面，“琉璃”两个字就这么映入她的眼帘，有泪从她脸上缓缓流下，砸到它上面，“逸枫，第一次遇见你，我发现我的爱什么也不是；再次遇见你，我才发现，原来我的恨跟爱一样，微不足道。没有你，我便什么也不是。”

我呆呆地望着镜中女子悲伤的脸，手不自觉地一松，宝镜砸到了桌面上，碰落了她留在这的“凝血”。

它重重地摔到地上，裂了开来。

“你有想过为什么他明知你是人参妖也不杀你么？”我用手轻轻抚过镜子，镜面又浮现出新的画面来，“前不久逸枫来找我的那个晚上，你看下去吧。”

我诅咒你天天走桃花运，但是接近你的人全部为钱而来，再也无人真心爱你。包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