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杂着脚步凌乱的踩踏声,以及兵器划过血肉的厮杀,整个军营瞬间便烧了起来。
“为了大龙头,杀了李密!”
“密公才为当代雄主,天命之子,翟让之流也配跟他老人家相提并论?杀了翟让,还位于密公!”
这时,一道浑身是血的身影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正是李密提前安排好的巡逻。
他惨叫道:“密公,不好了,刚刚有一伙身着瓦岗军服的贼人混了进来,他们见人就杀,口中还大喊诛心之言,如今竟是引的军中大乱!”
“果然是别有用心之人?”
旁边,单雄信惊道:“对方暗算大龙头,其实冲着我们来的?他们算计竟如此之深?”
“算计也不怎么样,不过都是阳谋而已,只是下手是真刁钻……”
沈落雁言语里满是愤怒,对方就是看准了瓦岗寨如今一山二虎,故意要挑起虎斗。
翟让未必看不穿,但他为了打击李密,哪怕明知道这很可能是栽赃,仍是顺势而为,就是要保住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被李密夺走。
他哪怕不让瓦岗得天下,也得让自己坐稳那寨主之位!
于是乎,等到李密发现的时候,却已经太晚了。
沈落雁甚至怀疑,为什么军中这么容易被搅乱?
会不会除了敌人派出来的那些贼人之外,还有翟让安排好的心腹?毕竟大军之中本就有很多都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实行他的命令自然是很合理的事情,任谁也发现不了破绽。
而也是因为敌人和自己人的同时算计。
白天还令行禁止的军营……哗变了。
“密公,快走!”
眼见局势才刚刚开始,沈落雁却已是对着李密叫了起来。
李密不甘心道:“现在就走?我们还有机会……只要想办法汇拢信服,然后积少成多,迅速镇压……”
“他们不会给我们机会的。”
沈落雁沉声道:“我们的敌人有两个,若是留在这里,便要面对未知的敌人,但若是回返瓦岗,我们的敌人便是翟让,只要杀掉翟让,占据瓦岗,届时我们就还有绝地求生的机会,但如果还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敌人的布置丝丝入扣,从瓦岗到这里,全无半点破绽可言,密公你根本就全无半点儿的生机可言,密公,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呐。”
李密不甘的咬牙。
实在无法接受这种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已经失败的下场。
但他也知道,若是真的抱着侥幸的心理在这里耗着,恐怕那藏匿在暗处的刺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手将他给暗杀掉了。
届时死的才是真正的没有任何的意义。
当下也只能狠狠一掌将身边的木桌拍断,转头看向了单雄信,厉声喝道:“单将军,你也看到了,大龙头听信谗言,竟然跟敌人一起算计我,我自不能坐以待毙,这便要返回瓦岗,夺取最后的一线生机,单将军,如此大好军势竟在那翟让一意孤行之下变成这样,你当真还愿奉这样的人为明主吗?”
单雄信一脸茫然,惊道:“这么说来,当真不是密公负他?”
“我若负他,何至于沦落至今日之境?”
“好,那我便与你同去质问于他!”
单雄信立即便被说服了。
最后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已是彻底失火的军营,火光已是越发的汹涌,到得现在,几乎将整片漆黑的夜空都给染红。
就算是哗变,也实在是太快了。
显然,内中必然有人混入其中……
他也只能咬牙,与单雄信一起,向着瓦岗的方向奔驰而去。
而此时的战场之上。
“哈哈哈哈,痛快……不对,该死的李密贼首,竟敢辜负大龙头的信任,我今天就要代表大龙头,消灭你啊!”
来护儿哈哈大笑。
率领七百精兵,人人皆是身着瓦岗服饰,只是在左臂绑上白带以做区分。
上一句还喊着李密罪该万死,下一句就转为翟让德不配位,早该退位让贤。
反正见人就杀准没错。
而且陛下许他带兵之前,只给他七百精兵,意思就是很明确……
当年张文远八百精锐破江东十万大军。
如今他来护儿在陛下的英明指导之下,只是七百精锐,便轻松的破了敌军的重重包围。
他来护儿,较之当年的张文远,还要更有胜之。
届时名垂青史不在话下。
也是因此,来护儿在得知了陛下的计划之后,便对他再无半点儿的不满,反而敬若天人一般了。
而也是在这几百人的搅和之下,整个瓦岗数万大军,迅速被彻底瓦解,连带着那些被裹挟而来的平民百姓们也都不期然的想起了陛下当初罪己诏之时的承诺。
卸甲归田,绝不追究。
于是乎,逃荒者有之,互相厮杀者有之,混水摸鱼者有之。
整个瓦岗的大军,迅速的乱做一团。
一夜之间,尽数覆灭于洛阳城前。
事实上,这也才仅仅只是开始。
两日后。
瓦岗内乱爆发,吸引了所有势力的关注。
最后,到底谁获胜了也无人知道
只知道翟让与李密两人历经一场惨烈的厮杀。
整个瓦岗都沦为了战场,曾经亲如兄弟的伙伴们互相之间刀兵相向。
然后,在一片火海之中,彻底沦落得一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果然啊,当真是宁学桃园三结义,莫效瓦岗一柱香呐。”
大兴皇宫之内。
苏奕由衷的感慨。
此时,整个朝堂的文武百官,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却无不是瞠目结舌,震撼无比。
四大门阀为何不反?
就是因为他们一来想要追求道义上的胜利,效仿当年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举,二来互相忌惮,生恐为他人做了嫁衣。
三来的话,就是大隋王朝毕竟中落未有多久,谁知道它还有多深的底蕴?
而现在的话,他们知道了。
李密,各路诸侯之中,任谁也不敢轻忽的一支最强战力,半月不到,全军覆没?
甚至连李密也沦落得一个死无全尸的地步?
太原。
李建成神色有些彷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他的父亲,问道:“父皇,我们是否还要趁李密起势吸引了隋朝大军之后,趁势起势呢?”
“起什么势?”
李渊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看不清形势的笨蛋儿子,呵斥道:“如此大逆不道之举,以后休得再提……嗯,暂时休得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