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呼呼啸,裹挟着几片花落下。
花落在地下,很久之后,就会变成泥。
红发女子的剑已收下。
她立在风中,看着李霁将他的剑劈下,带着仿佛劈开海潮的决意。
帝海跪在地上,睁大他的瞳孔,看着那把剑的蓝色的剑锋越来越近,直到快要贴到他的眼睛上去。
他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的人已经几乎要吓得瘫倒在地。
剑尖轻轻碰在他的左眼,然后立刻飞溅鲜血。
他几乎本能地伸起了他的双手,好像将要求饶。
他的嘴巴呜咽着,似乎要说出什么,但却因为极度恐惧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当你想要求饶时,你就已经输了。”
“或者,你从一开始就该承认你没有胜利的可能!你就不配挥出这把剑!”
“王大海!”
地上的碎片急剧地颤抖着,然后竟然凭空飞了起来,在空中结合而成一把充满裂痕的剑。
一个人缓缓从虚无中走出,仿佛早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他抬起他的右手,一把握住这把剑。
然后他把剑又深入虚无,这把剑竟然又从虚无的那一边透过来,变地完好,甚至更加锋利!
他在空中一挥,这把剑立刻布满乌黑的光,仿佛是一片虚无在拉扯着空间。
直视这把剑,竟然在扭曲。
直视这把剑,时间仿佛忽快忽慢。
天空上缓缓飘落的樱花,仿佛在一瞬加速,又似乎在一瞬间减速到零,然后又向上加速,然后又向下减速——
这把剑仿佛突然变成一个极其扭曲的形状,一会又恢复原样。
仿佛一会偏移了这地方几分,一会又回到原处。
越吴钩!
越吴钩从空中走下,走到地上。
他连一眼也没有看帝海,他似乎已经不屑于去看。
“我将这把剑借给你,你却连它万分之一的力量也发挥不出!”
帝海颤抖着身躯,仿佛经历了凌迟的折磨、恐惧。
越吴钩再没有说一句话。
他似乎已经懒得对这个人说一句话,他似乎已经完全看不起这个人。
帝海低着头,觉得越吴钩没说话了,他抬起头瞟了一眼他的背影。
然后,他知道,不用越吴钩说出口:他可以滚了!
“谢……谢越长官救命……”
他连一个字也没有多说,便飞奔着逃开了。
越吴钩抬起他的剑,在阳光下缓缓检视着。
阳光射进这里面,竟然似乎消失一般!
哪怕在这样的天底下,这把剑仍然乌黑。
没有反射任何光芒,只有黑!
他似乎也已经被这把剑迷住了,他一动也没动。
他连一眼也没有看李霁。
红发女子仍然默默地注视着,那张面具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霁忍不住望了一眼这张面具,然后露出很奇异的表情。
是在痛苦,还是在回忆?
红发女子仿佛觉察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
面具之下,如果谁能看到,是同样迷惑的神情。
“这把剑……已经杀人太多了……”
越吴钩突然开口,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带着它,仿佛揣着一片虚无而行——它无时无刻不在磨人心智。”
“这是一把魔剑?”
李霁开口问道。
“是!而且是斩魔斩神的魔剑!”
“我记得,在南方的一座地下城,那里面原本无比奢华,繁荣,由一位嗜好刀剑的神明掌管。”
“但这位神明因为百年的生命中,渐渐磨损了心智,最后在他‘极境’的路上越来越远,最终他彻底堕入魔道,将全城千万人口全部献祭,用来锻炼这把剑!”
“要不是我曾经被放逐到那片土地上,然后不经意间发现一个被灌木填满的洞穴,然后进去,那座城可能永远无人发觉。”
“我进去之后,那里简直黑暗到了极致,连一丝光也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
“于是我点燃一根火把,照亮我周边的空间,才发觉我脚边竟然躺满了白骨!连一丝皮肉都已消失不见的白骨!”
“我带着害怕着,然后拖着脚步前行,那些白骨竟然几乎将我的步伐堵住,我几乎寸步难行。”
“最后我沿着路摸索,最终摸索出了这座城的大概:这是座极其繁荣的地下城,但不知为何,这里的人全成了白骨!”
“我怀着强烈的疑问向这座城的上方走去,直到走进一座宫殿,走近一个王座。”
“那王座上赫然坐着一句白骨!也许并不能叫做白骨,因为他的骨头竟然也已经变成了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