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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眠、记忆如勾

他的心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感觉很奇妙,很痛苦。

苦涩无比。

然而枫叶渐渐那里淹没了。

李青天再也看不到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明天。李青天右脚在地上猛地一蹬,身体竟像后飞去。

他生撞开了门扉,趴在桌子上,对那些东西囫囵。

一是他没有品尝这些东西的欲望,二是他的舌头早已失去功能!别人桌子上的佳肴美酿,在他口中像含着白雪吞下。

他吃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他觉得足够了,再吃下去也是浪费。李青天双腿用力,又是向外飞去。

用双脚立在雪地上,一个踉跄,竟然跪了下来。

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尝试站起来。

他的膝盖早已废了。试问:谁可以一步蹬飞十几米?他也才七岁。

他身上的雪花从桌上留下痕迹又回到了原地。中间留下了一段空白

李青天的父母推开里门,看到了桌上竟然被冰雪覆盖。一阵愕然。

但他们又到何处去寻他们的儿子呢?

去门外走走吧。

也许到天外?

但跟谁一起?一个女人早已哭成了泪人,多日的担忧爆发了。

你若能捧起一抔水出去约会,那你就可以睥睨天下所有有情人的誓言了,因为你的爱更纯粹。

但又怎么可能?

李青天的父亲李无情想起了一些事。他缓缓地向门外走去。步伐没有节奏,但掷地有声。

他想再体悟一下李青天的悲伤。

好像是一片蓝色的世界。天空亦是蔚蓝,当中刺入几缕白光,刺得他几乎快睁开的眼。

他感觉茫茫的远方在向他娓娓道来,但又没有声音,只是沉默着将几个字符映在他的心里,让他用心去看——

手中拳紧握也化不掉的悲伤啊,我问:你来自何处?又将去往哪里?是否变成一丝盛怒,将这天地搅翻才可歇止?睁开双眼吧——

此刻,李无情睁开了双眼。这并不是他的愤怒,也不是李青天的。人活七岁怎会拥有这样浩大的怒意?

他竟然想歌唱,想为这天地的美丽歌唱。但终于没有唱出。

李霁。李无情沉默地离去了。从此以后,这便是李青天今后的名字。

然而,何时雪停呢?这天地好像下了一场永久的雪。

李霁也想到了一些事情。

但他无法说出来。他已想了许久了。

那片海一直在向他倾斜。他渺小的身躯怎么容纳那样的盛大呢?

“呼呼”

冷风突然一声狂啸。

一道金色的身影穿过门墙,一瞬便涌进了李青天的身子里。

那片汪洋顷刻便被那个身影吸入了。不留痕迹。

几乎当李无情睁开双眼的一瞬间,李青天也睁开了双眼。

也许并不能叫睁开双眼,因为他一直是睁着的,此时只是用眼睛注视前方而已。他抬眸向天边望去。李无情没有发觉。

然而,过了不久,他无声地倒在雪中了。这次昏沉了过去。

李青天感觉手心有一股光,连着他的心。

在他闭上眼的黑世界里,那道金色的身影提剑在他的视野上刻下了几个字,

“万天。”

好像是在自我介绍,接着,在这下面,

“你的剑已经在你手中。我给予你力量,然后,你必须变得很强,必须比任何人都强,”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的命运只在你手中。我们的命运都将决定。”

“别怪我,对不起。”

然后金色的文字崩碎,倒塌,世界又变成黑色。

李霁这次真的昏去了,他只听到一声叹息。

天地没有雪花垂落了。雪停了。也许雪早已停了。

阳光穿过天穹向大地洒下层层神圣祥和的光辉,笼罩万物。

李无情到了门前,但他并不进去。他深深地松了口气。然后一抹苦涩的干笑在他嘴角。

他的全身早已沐浴在了这柔和的暖光之中。他唱起了一首歌。并非回应先前的感觉。

李无情的举止简直奇怪,没人懂他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他沉默地走,又忽然停下!

什么也没有看到,但却泛起一丝笑颜!光笑还不够,竟又唱起了歌!

先前的种种,如果别人看到了,一定会觉得他精神不正常。

毕竟,一个男人,谁能在这样的境地把音符从喉咙里发出?

他没有回头去照顾他的儿子。他硬是唱完一首不短的歌才动身去。

连远方也传播着这个男人干涩的歌声。

也许,就因为他是个男人。一个男人,有时做比想多。

李霁在病床上躺了三个月才起来。

三个月来,他就如同死尸一样冰冷,如果不是他还有心跳,他就不是躺在病床上了。

但当他睁眼的一瞬,他所有的精气已经全部回来了,甚至比以往更甚。

但是,有一丝悲伤仍然萦索着他的心。

至此,李霁心中被加上了一丝悲伤。

这是种怎样的悲伤呢?

独行天地,尘世红尘喧嚣:世间美好无数——但唯独没有属于你的那一朵,或是哪一朵也不属于你!

以天地下酒时,天地翻转,发觉是自己一人坐于湖畔苦涩地饮着酒,当一滴下肚时,天边又飘渺得飘来一朵雪花,一杯酒下肚,天地又成了白色。

你起身,天地又翻转,于世俗中彳亍,不曾停歇,也永不会止步。只因你决心找到心中那一朵,于这苍莽红尘。

可人生天地,多少人埋骨青山,多少人功成名就,生死无常,于这无常的世间,又有几人真能在天涯之际瞥见那崖边的一朵?

有几人能割舍身上红尘缠绕的细线,去投身这天地须臾难觅的美丽?

这悲伤不太浓郁,使李霁也能拥有七情六欲,也能像别人那样没心没肺地活着。

日后李霁也会痛快地大笑,也会俏皮地吹牛,开玩笑。甚至比别人表现得更甚。

但只有一丝,在某个场合,某个人的面前,所有都会被敛去。但他绝不会让别人看到的。这悲伤只有自己体悟。

这悲伤注定会让他一无所有,他被害的很深。

李霁的生命如此过了很多年。

李霁睁开白色的双眸。

天地是金黄的,但又有红色的”火焰“点缀其中。

有些凉意,竟然比先前的冰雪还冷。

他躺在枫叶中,世界早已被枫叶填满了。

天空还时不时地往下飘落枫叶。

但有一棵擎天的巨树仍然保留翠绿的叶片。

“好冷。”

李霁说到。

他想起了一个承诺。

那个金色的身影仍然徘徊眼前。

他的眸子突然变得无比冰寒。

几乎就在一瞬,他抓起了身旁的剑,以一种无比诡异的姿势挥向枫十年。

剑风大作,枫叶满天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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