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离只能死，并且带着遗憾。

李霁，醒一醒。

名为李霁之人立刻醒来。

他从一场梦中醒来，殊不知早已堕入另一场梦。

梦中梦，何时清醒？

李霁抬头望望天空，原来是一片无边的夜。

夜晚。

有一条长长的星河缓缓淌过。

扭曲着美丽，装点着繁星。

李霁轻轻叹息。

他同时感到胸口无比燥热，一阵阵痛苦传来。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原来是一把红色的戟插进了他的心里，并且往外散发红色的炽热，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血液。

“别怕，你身体里面留着这把戟的主人的血，他很快就会适应你了……”

“阳离？那难道是阳离的戟！”

李霁惊叹着，然后往这把戟的纹路上看去，发现无比繁奥的符文刻在上面。

“是！”

“但你怎么会有这把戟！阳离已经死了！”

李霁几乎嘶吼着，不知为什么阳离的死连带着他的悲伤，他的遗憾一起在李霁心中伤害很多。

“难道……是你！杀了他！”

那个人连忙摆手，

“不！不！我哪有那个实力去杀他！反而他可以轻易将我抹杀成灰。”

“这把戟只是我从过去抽离的，他的本体已经和他主人一样化为飞灰。尽管不能存在很久……但只要你往里面注入‘过去’的血液，也就是他主人的血液。也许他会活过来吧？”

李霁听着，然后竟然真的发觉自己身体里流出血液，向那把戟飞去，然后融进去，发出亮光。

片刻后，那光不见，戟也不燥热了，灼烧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暖。

那个人向李霁伸出手，

“我的名字是抚长剑。我是外边的一尊神，掌管最北边的城。”

“外边？外边是什么意思？”

抚长剑惊讶道，

“你难道不是从外面进来的？你不会是原住民！”

“？？？”

“我是追杀一个人来的……一走进那片湖，才发觉:八方封印，一梦千宵！这是制造幻境的秘法！我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在这。”

“枫十年！”

抚长剑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你知道！那么就可以省去很多解释了。事实上，不久前，枫十年在世间忽然露出一点微弱的气息，从而引得八方强者一起聚到这里讨伐！”

“为什么要讨伐他！”

“因为他手上有通天的把柄！也就是他手中有‘建木’地址的线索！沿着那棵树攀上去，就能……”

“就能通天！成为天神！”

“对！这棵建木已经隐匿于世间千年，而下界神明全都不满足于现状，包括我在内，都想更进一步！”

“所以都想活捉他……但以我所知他的实力并不弱！”

“是！他的实力不能说强，只能说变态！所以我们才要团结起来一齐打败他。最后平分这个机会。”

“但哪怕团结，你们的胜算也不多。所以你才有时间陪我在这，而不是抓紧去讨伐他！”

抚长剑摇了摇头，仿佛很怅惘，

“我得承认，你说的一针见血。确实，我们胜算并不大。但依我所知……枫十年有一个致命弱点！”

“——什么弱点？”

“多情！这个人最多情！仿佛把世间一切都看透，仿佛早已唾弃世间一切功名利禄，只想一个人默默地沉沦在回忆之中——以悲伤下酒。所以他根本不屑于去攀那棵树。”

“那么，你们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弱点？”

“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究竟在感伤些什么！”

“那么，既然他自己不想成为天神，那么为什么不给你们？”

“……不知！不知！谁也不知道为什么！”

“……那么，你们连一点都不知道就来讨伐？你在这里和我说这些，难道是要从我这里挖出线索？”

“是的！我看见你曾跟枫十年纠结，所以我认为和你一起跟他碰见的概率更大！所以，我想和你组队！并且，其实——这里非组队不可，因为……”

“因为什么？”

“不组队就会死！我们发现，这简直是一场困兽之争，这是一座牢笼！枫十年只是诱饵……”

“轰！”

远方传来刺目的闪光，土石全都炸开，天空中无数五彩的光芒闪烁，仿佛神魔大战。

“……已经开打了！我长话短说，这片幻境的主人——自称伶仃王——正把所有进来讨伐枫十年的神围起来杀！现在已经陨落了三百一十二尊神，包括他在内……”

抚长剑指了指李霁胸口的戟。

李霁瞬间明白了一切，

“所以，他杀了阳离！为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抚长剑悲痛道。

突然，一缕神光向他们射来，但打偏了，射在一旁的土地上。

把土地打出一个大骷髅，将岩石烧成熔岩……

“大混战早已开始！我们赶快逃——”

李霁已经拔出阳离的戟，他望着这戟，心中也不知道什么情感。

阳离自顾自地把他的情感塞进我的脑海里面，真是任性。

他叹了口气，他不得不接受这悲哀，因为他的血已经和他融为一体。

他身上的枷锁已经碎成灰，他已经不是凡人。

难道这片幻境就是烧饼所说的外力？

本来以为那外力不过是王大海、越吴钩的袭击，原来那句“很快”是到这里开始。

他已经有力量，为何不动？

“快走！”

抚长剑大喊道。

李霁已经迈出了他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