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起呢！”小林挨家看后窗，看不清，屋里暗。小林嘟囔：“都啥时候了，这人家儿！”去别处转悠。

路是环形的，又是交叉的，他转了一圈儿，走到下边，又走到北边。往北，有北山，还有“炼人厂”，那大烟囱冒烟呢，他咧咧嘴，掉头往回走。

他偷看各家院里的坯。晓宇家的土坯已立着了，还有土没打呢；他心想：咋这么多，要是给我一半就不用再干了。

西大道，春丽做广播体操了，还挺认真！

天有点凉。孩子们叫唤，都啥时候啦，咋又冷了呢。老人说，那半球儿，现在是秋天，还没入冬，他们有小阳春呐。

立本开始用锹把黑土中间铲坑，倒水，掺黄土和草。没有黄土不结实，没有草容易裂容易断。填模子，拿瓦刀插实，又拿一根细钢丝刮去高出的泥，脱坯，一个人忙够呛。小林戴着白手套站着，不下手。小涛揉着眼来了，小林说：“都啥时候了，怎么才来？”小涛说：“你戴着白手套是来干活的吗？挑水去。”小林翻愣眼睛：“我哪能挑？”小涛说：“半桶还不行吗，笨。”小林说：“我挑土。”小全把他家模子和瓦刀都取来，对小林说：“你知道地方吗？南大沟，那块儿土好。”“啊，那么老远！我干点别的。”小林蹲下拿瓦刀刮一下泥，咧一下嘴，说：“我还是去挑土。”拎土筐，发牢骚：“学校圈不圈上都是一个样，圈上有啥用啊？”

“就是！咱们那有啥呀，就上个课，谁能偷啥？平时没人，圈着空着，图啥！”小涛拍打裤子，“哎，咱们咋不用砖呢？”

“那得多钱呐！”小全把桶里水倒到泥盆，模子沾水。小涛说：“咱们自己烧呗。”立本说：“你以为喘气儿呢！你有窑吗？那火不要钱吶？那火候你会掌握吗？”小涛拎了一只水桶走，小全喊：“等我把这只桶倒出来给你。”“你先装着吧。”“我和泥，马上就用了。”小涛头也不回就跑了。

过了老半天小涛回来，小全说：“我喊你没听见呐？”“没有，真没听见。”“倒！——怎么就半桶？”“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你不去不知道，水站的人那么多！”“多还不多接点！”立本直起腰说：“你两桶都拿着，一会我去。”小涛说：“可别让我干等啊。”小全说：“我把这点水和了泥，完了我去。”小涛说：“别唬我——土怎么这么多？”小全说：“土早上立本我俩挑了两趟，水挑了一趟，水要没了，你快点。”小涛说：“不如我去挑土了。”小秋替她哥说话了：“嗨，你这人，你以为挑土近呐？沟还那么老深你不知道哇？”小涛说：“没你的事儿。”

小华端一壶茶水和一包蛋白糕来了，小涛拿了两块，小华说：“辛苦了，大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