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有些按耐不住想要拔剑,以现如今二人间的距离,他骑在马上,盖里斯徒步而来,他将有绝对的优势。
可他还是忍了忍,再度问道一个问题,也是长久以来他都难以理解的问题:“为什么、鲍德温陛下会疏远我?”
盖里斯这次则反问了一句:“你相信杀死异教徒是善举吗?你觉得死在十字军的战场上能升上天堂吗?”
听到盖里斯的话,这次则是埃里克流露出讥讽的表情,在他看来,盖里斯仿佛在说一句废话。
“你看,这就是问题,你是真的相信当初教宗乌尔班所发表的演讲,竟觉得可以通过杀人的方式,得升天堂!”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盖里斯的语气都不由得高了许些,双眼中夹杂着难言怒气。
“当你手中沾染无辜者鲜血,觉得自己是自欧洲而来的十字军战士,寻求圣战与荣耀还有恩典而来时,可曾想过一件事。”
“什么?”
“巴勒斯坦这片被鲜血浸染的大地,才是鲍德温陛下、巴利安还有我的故土!我们生于斯长于斯,早已离不开这片迦南地。”
“当你将利刃斩向王国境内那些异教徒的时候,又可曾想过,他们皆乃陛下子民?”
盖里斯的话语,点出了过去这些年里耶路撒冷王国的困境。确实,盖里斯也好、巴利安也罢,他们的先祖都是侵略者、殖民者。
可在几十年过去后,第二代人、第三代人、第四人出生的时候,欧洲已经成为了远方,巴勒斯坦才是他们故乡。
像麻风王这样的人物,又该如何自处呢?
确实,如果没有这些源源不断,自欧洲而来的十字军圣战者,耶路撒冷王国根本无力维系。
但那也意味着,这个国家永无宁日……
埃里克愈发的不满起来,他根本无法理解盖里斯说的这些话,只是强忍着心中的火气,再度问道:“你又为何,让那些异教徒不要纳税,称自己是救世主弥赛亚的灵性,说自己是耶路撒冷的王?”
“我负刀伤而死时,勘破了胎中迷,被天父接到天上,晓得了自己乃弥赛亚的灵性,与之一体两面,是他的弟弟,更是天父之子。我当坐在那权能者的左边,将带来刀剑与血浆。”
盖里斯沉声说着,话语中的自信,无需多言,仿若字字属实。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一切便仿佛是个轮回,一千一百多年前,同样是在这片土地上,这一幕已经发生过了……
【耶稣还是沉默不语,什么也不答。大祭司又问祂:“你是那当受称颂者的儿子基督吗?”】
【耶稣说:“我是!将来你们要看见人子坐在大能者的右边,驾着天上的云降临。”】
【大祭司便撕裂衣服,说:“我们还需要什么证人呢?你们听见祂说亵渎的话了,你们看怎么办?”】
【他们都判祂死罪。】
只是耶稣当初说自己当坐在大能者的右边,而盖里斯却说自己当坐在大能者的左边。
耶稣称自己是驾着天上的云降临,而盖里斯则说自己将带来刀剑与血浆。
坐在右边,向右走的那位已经死了,乘着云彩升上天空;现如今大地上只剩下坐在左边,要向左走的那位,将带来刀剑与血浆。
当初的大祭司因为耶稣的话语,带着众人判处耶稣死罪。但现如今的埃里克没有,他只是觉得盖里斯疯了,竟然真的称自己为圣子、先知、弥赛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