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一个三岁的孩子要替自己教育孩子,杨慎刚刚瘪下去的肚腩瞬间又鼓了起来,便是指着萧张,“你——你———”
“世叔您莫急,且听小侄把话说完。”萧张不紧不慢的道,“杨友道在学堂无恶不作、罄竹难书。同学们敢怒不敢言,都忍着让着,而他却变本加厉,恶行一年更甚一年。长此以往,他必将成为祸害一方的市井泼皮。”
堂正在旁边听得那是心潮澎湃,抒发之情不能自已。不过,这话他不敢说,更不能说。萧张之所以能当上小阎王,并非他够狠,而是他父亲的官够大。所以人家小嘴一张,什么话都敢往外吐。
萧张继续,“所以呢,我是奉先生之命去周正杨友道,实则是在帮他。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也是在帮世叔您。子不教父之过!您这个父亲缺位,我这个做侄儿的只好补位了。”
杨慎险些气炸了心肺,“什么?竟是先生让你去打人的?”
“正是,世叔!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萧张把上学第一天与先生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也顺利地把打人的罪责推给了先生。
“不!学堂不会有如此先生。”杨慎是一万个不信。
“大人,不如下官将先生请来,大人可当面询问。”堂正欠身说道。
“嗯!”杨慎点点头。
先生到,杨慎一句句发问,基本上是萧张的话复述了一遍,却见先生频频点点,而且脸上还时刻洋溢着得意的神色。
“这么说来,萧张打我儿,正是你的授意,或是指使喽?”杨慎阴沉着脸问道。
“啊———”先生一脸惊愕,“这么说来,萧家公子所要周正之人,是—是令公子?”他又转头问萧张,“你不是说,要周正之人是个友人吗?”
“呵呵呵...”萧张诡异一笑,“只要心够大,朋友遍天下。”
先生指着萧张手中的铁板,愕然道:“可是你周正他人,怎可用这铁尺呢?”
“先生您有所不知,我萧家家教严,父亲惩罚我们兄弟,用的正是这铁尺。我四哥受打最多,父亲打折了两根戒尺,这才让他悬崖勒马,没变成泼皮无赖。”
萧张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戒尺是父亲的不假,不过那是父亲在军中惩戒高级军官的所用之物,而且父亲也从未用过它。这些萧张都不知,他讲的瞎话都是偷戒尺当晚七哥讲给他的。
萧张所讲,杨慎是将信将疑,但看到萧张那一脸纯真,他又不确定自己的疑虑是从何而来。
见杨慎处在思绪烦乱中,萧张颔首道:“世叔,小侄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啊——啊——贤侄请讲。”
“其实,我们不该纠结在我是否打了杨友道,而是该把问题的核心聚焦在是否该教育他。当然了,从您的角度是教育,从小侄的角度是周正。毕竟我待他为朋友,我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
一个三岁的孩子,如此真挚坦诚,如此为他人着想,令杨慎无不动容。再想想自己的儿子,他心里禁不住叹息。自己的儿子什么样,他清楚得很,那就是个不成器的东西。可儿子在学堂胡作非为,他确实一无所知。
“唉!”杨慎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贤侄所言甚是!他确实该教育,该旁人来周正。贤侄你为犬子如此煞费苦心,我—我杨家该感谢你才是啊!”
见杨慎又挣扎着要起身,萧张把铁尺扔到地上,过去扶住杨慎的胳膊,“世叔无需如此多礼,侄儿做的不过是为友的本分。”
听到“本分”二字,杨慎如针扎一般痛心,自己身为父亲,没教育好儿子,还真是失了本分。他使出吃奶的劲站起身,握住萧张的小手,颤声道:“贤侄,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好本分啊!你这柄戒尺可否借给世叔?自今日起,我便要好好教育这个逆子。”
萧张摇头道:“世叔,不可!所谓身教强于棍棒。家父用戒尺惩治我们兄弟,那已是过去,如今他是以身作则,为我兄弟立了榜样。您看,这戒尺都生锈了,至少有数年没用过了!”
“嗯!以身作则,以身作则!甚好,甚好!”杨慎赞许道,转而又锁起双眉,“倘若他劣性不改,不学我这个父亲,又该如何呢?”
“那世叔便可惩戒他。不过,他还处在叛逆期,家长越大越是适得其反。”
“叛逆期?”
“就是他会与父母对着干。您越是打他,他便越是不听话。”
“哦?还有此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