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什么？”闻人镜脱口而出，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一刻他追寻答案的渴求已经完全压制了他的理智，迫使他无法在若无其事地想着挽救局面。

“其实，其实妈都知道，是妈无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看着你…”

闻人镜感觉像是有一口震鸣的大钟罩着自己，脑瓜子嗡嗡地作响，如果说妈妈不是为了让自己能够过上好日子，才心甘情愿地被李新天欺骗。如果说妈妈其实从始至终都知道李新天在欺负自己，却不肯站出来替自己说话，那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想着想着闻人镜就咆哮了出来，不仅吓了苏云秀一大跳，连他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

苏云秀整个人僵在了那里，无数回忆瞬间从自己心头涌过，是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真是该死，真是该死，这一切要让我从何讲起？所有的信息一下子揉成一团，就要苏云秀自己硬咽下去，她也做不到！于是一口逆反的气就直直地往心头涌上，化作无名业火在心底熊熊燃起。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就是甩在闻人镜的脸上，疼得苏云秀手掌都在发抖。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没了他，没了他李新天，咱们两个都别想活下去！”苏云秀嘶吼道，李新天早就已经出门而去了，她也干脆释放出自己多年来压抑的情绪。

“为什么？为什么离开了李新天我们两个就都活不下去？因为钱么？没有钱我可以去挣！还是因为……”闻人镜话还没有吼完苏云秀的另一个耳光就接了上来，这下好了，自己脸一左一右凑了一个对称，但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是不疼，而是不愿意去疼。

“你懂个屁！”苏云秀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过火了，整个人气势也松了下来，轻生细语道，“镜儿，你还什么都不懂。听妈的话，咱们再忍忍，等到你过完十六岁生日，我们再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最后苏云秀的语气近乎乞求。

而闻人镜只觉得眼前妈妈开始变得陌生，她的模样逐渐变得和自己小时候一样陌生，和从小就将自己丢在外婆家里的苏云秀一样陌生。他的身子不断地向后挪动着，大口大口地吸着空气，眼睛开始发涩，他不能哭，凭什么要哭？要哭的人凭什么是自己？于是仰起头来，努力地不让泪水从眼眶里滑落，但还是有一滴细不可察的泪珠悄然滑落至耳廓。妈的！闻人镜你凭什么哭！你不许哭！这些人这些事儿，没有一个！没有一件是值得你去哭的！你的眼泪没有这么廉价！闻人镜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喉咙很痛，已经快要说不出话来了。

苏云秀看着不断向后退着的闻人镜止不住地就想上前一把抱住他，却听见如斩铁般的话语——“你别过来！你出去！”

“镜儿！”看着往前走了一步的闻人镜苏云秀却是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出去！”闻人镜坚定地向前走着，苏云秀亦步亦趋地往门外退着，直至苏云秀退至房间门口，闻人镜才平静地将房门关上，淡淡地说道：“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