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问出来，陈雅洁就诉苦似的说：“当初就是因为看他收入这么高，家庭条件又好，而且承诺婚后买房加我名字才嫁的，结婚的时候谁能想到他们家是这个样子。要不是李文广对我态度还可以，我早离了！”

“……”方辰一时语塞，也不知道说什么劝她让步。

总的来说，这是一桩男方家里想用经济手段拿捏相亲女，结果被儿媳妇反拿捏，结果双方白白空耗了八年时间的悲剧。

在双方各自的视角里，各自都是受害者。

方辰也懒得用好坏去评价这一家人，只得叹了口气说：“那我还是提醒你一句，我们这个案子判了之后你们肯定要离婚，假设我们就判那79万的借款，其他不算了，财产分割的时候你承担四十万债务，资产能得到的数目也是固定的啊！

“离婚之后，李文广也不一定有那么多钱能够给你。既然他们家能够把收入做到只有原来的十分之一，那就有能力做到把李文广名下的资产掏空，到时候你离婚案子去申请执行也拿不到钱，而这个案子的原告两个人肯定不会去追究自己儿子还钱，到时候进执行还是得你给钱，这个情况你还是要考虑一下，这时候就不要逼太紧了。”

这番话把陈雅洁干懵逼了，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方辰，似乎完全没理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过好在她请了律师，赵海一在方辰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的当事人在谈判过程中完全处于不利地位，于是开始耐心解释。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反而又让陈雅洁感觉受到了欺负，像个小女生一样开始挤眼泪。

方辰不想看这场面，推脱去给对方做工作，离开了调解室。

怎么说呢，双方半斤八两吧，都是那种想哭可以随时哭的人物。

但两边都不是专业的演员，表演出来的哭泣都假得要死，一眼就能看出是演的，激发不了任何人的共情。

方辰来到审判庭，却见彭刚还在里面，而且饶有兴致地正和当事人聊天。

听了一会儿，大多数时候都是李国章和张凤英两个人在说，李文广默默站在一旁，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这一家人的倾诉欲可比陈雅洁大多了，不停地在跟法官诉苦，彭刚也只偶尔回应几句或者随口问两句。

但无非也还是在庭上的那些反复来说，只不过现在没有纪律限制，也不跟对方坐在一起，什么话都能说。

彭刚似乎完全不受这些话语影响，静静等对方倾诉完毕之后问方辰：“被告怎么说？”

方辰笑道：“风险我都提示到位了，现在他们正在讨论到底要多少钱，具体可能还得等会儿。”

“那我们先回办公室，你们谈好谈不好都给我们办公室打电话。”

说完，两人便离开审判庭。

上楼时，彭刚对方辰说道：“这个案子调不成就算了，明天应该没有开庭，你先写个文书草稿出来我看看。”

方辰有些为难地说道：“我不会写。”

彭刚满不在乎地说道：“不会没关系，让小宋发几个情况类似的判决，你照着写，不管好坏你先写出个东西给我看。”

方辰挠挠头，心说这个不是应该先教一下怎么办？

给当事人做调解可以硬上，可写判决这事儿不能硬上啊！

回到工位上打开手机，却见微信有三十多条未读消息。

最多的是陈超群发过来的，该说的事情已经被刷屏，点开对话框首先能看到的只有怨念十足的话语。

“狗贼，速速回消息！”

“你个狗，人没了？”

“……”

方辰没往上翻，而是直接回复：“刚开完庭，还没完，有事重奏。”

退出陈超群的聊天框，方辰又去看其他的未读信息。

却发现很多消息是陈雅洁发来的，而且还是在开庭过程中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