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个人里除了齐玉玲，有八个我们公司可以一个月之内给，剩下有一个因为他没到我们公司登记，所以按我收到起诉状的时间算，只能三个月之后给了。”肖方智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两个表格。

表格上各自都记录着去登记了的租客和房东。

按他的说法，甜橙公寓可以按照时间顺序稳步把钱都给退了。

本来就每个人都只有一两千块钱的押金没退，就算和维权的当事人赌气，日后也总还是要经营下去的。

想着上周和徐思危一起送达的两个房屋租赁案件，方辰心想这长租公寓比起私人中介来说好歹还靠点谱，于是说道：“你们公司还算可以，周转过来之后不管是慢慢退还是打官司都没回避，我们这里有些案子连出租人都找不到。”

肖方智也知道还建房出租的一些乱象，把能协议退款的当事人圈出来之后说：“只要老板还想经营公司，公司就跑不脱。我们老板也怕这种群体性事件，上边查得严管得紧，这不是有钱了就在主动退嘛。”

方辰收起表格：“那你们速度放快点呗，退完了以后案子也少了，少涉诉对你们公司来说总是好事。”

“这不是老板还在气头上嘛。”肖方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老板是因为齐玉玲为了千把块钱逼着他们搞，还找媒体扩大舆论所以才不一次性退完，但毕竟是压着人家的钱没给，怎么说都是理亏的一方。

方辰拍了拍他之后说：“你等等哈，我去打电话问问他们有几个人能赶过来签协议的。”

一回到办公室，电话铃声就响起来。

“我来接！”方辰回到工位上一把抓起话筒，“喂，哪位？”

不出所料，话筒里传出一道听不出什么感情的女声：“我是齐玉玲。”

方辰赶紧找到她的卷宗，然后问：“刚刚我给你打了电话，是准备问为什么你没有来调解……”

刚想接着说现在甜橙公寓不愿意跟她调解，对方却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调解，我什么时候答应调解了？”

接下来还要给其他人一个个再打电话，方辰不想再和齐玉玲多做解释，直说道：“周一我不是给你打过电话嘛，当时我说被告可以调解，能够限定一个期限把钱退给你们，所以才约你们今天过来呀！当时我不是让你转达给其他人，让他们一起来嘛！”

说对方不愿意跟她个人调解的话还没说出口，方辰就又被打断。

“我刚刚说了，我不接受调解！周一你给我打电话让我调解，我那是为了配合你们工作，你们法院要我调解我还能拒绝吗？我又不是没看过新闻，一些案子被你们强制调解好多天都没结果，我干嘛要接受？你们法院要我做什么，我可以配合，但是我不接受调解！”

齐玉玲的语气显得有些生气，但是方辰更加生气。

这人理解能力是不是有问题？

周一电话通知的时候说得非常清楚，被告愿意退钱，但要求一到三个月的履行期。

要是能够接受，就过来调解。

要不是齐玉玲当时满口答应“好的好的”，方辰根本不会通知她过来，又哪里会想到她根本就是不愿调解。

而且口口声声说配合法院工作，又放鸽子，还不明说自己的态度。

这真的让方辰有些恼火。

但和当事人沟通还是要耐着性子，他深吸一口气稍稍措辞之后解释道：“是这样啊，调解全凭你们双方自愿，首先要有一个态度问题，如果某一方不接受调解，我们法院也不会强迫你们怎么样对不对？还有，调解内容是你们都接受调解之后自己协商达成的，不是法院拟方案要你们接受或者同意，法院只是最后根据双方当事人的调解方案出具调解书。调解书和判决书具有同等效力，若是被告不履行一样可以去申请强制执行。”

“当然，我现在不是在劝你接受调解，只是因为你可能误解了我之前给你打电话时表述的意思，所以现在给你解释清楚。另外呢，被告法务现在已经到了，在我们的调解室等着在，他明确表示不跟你调解，所以我之后给你安排开庭，你注意签收传票就行。”

“哦，那好吧，你记得把传票提前发给我。”

说完，齐玉玲便挂断了电话。

和宋开颜吐槽了几句之后，方辰稍稍整理情绪去给其他人打电话，看有没有谁能现在赶过来签笔录的。

“喂你好，我还是刚刚的法助，被告法务现在到了，他们愿意在一个月内退款，你现在有没有时间过来签协议？”

“他们不是不接受调解吗？不是嚣张得很说开庭打官司吗？怎么又说要退钱了？耍我们玩呢？不去！”

嘟嘟嘟嘟……

听着座机话筒里传来的提示音，方辰突然有种骂娘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