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眼白已布满血丝，太阳穴青筋暴突，整张脸涨得通红，显得十分可怖。她的四肢似乎不听使唤，微微地向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起来，关节咯吱作响。

这情景实在太过恐怖，关一述递礼物袋的手微微后缩，整个人不禁战栗起来，几乎就要站不稳。

启明眼见情况不对，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神色。他放下了手中的书，起身夹着拐杖走下病床，向僵持的两人靠近：“怎么了？你们两个。”

关一述已经被吓得眼眶噙泪，她越过张姐的肩头看向启明，摇着头嗫嚅道：“别过来……别靠近她……”

启明的脸色越发沉重，却并未听从关一述的话，伸手拍了拍“张姐”的肩头。

扭曲身体的“张姐”仿佛被按下了开关，短暂的停滞后猛地回头向启明扑去！

不能让她伤到启明！

关一述的大脑一片混乱，凭借本能冲上前去从侧身狠狠给了“张姐”一个肘击，两人纷纷翻倒在地。混乱中关一述一头撞在桌角上，吃痛下她一声闷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张姐”像是被激怒了，并没有给她缓冲的机会，一个翻身就向她怒吼着疾奔而来。这次关一述却没有反应过来，一分钟前状如常人的“张姐”此时亮出怪物的獠牙，狠狠地咬上了她的小腿！

关一述感觉小腿仿佛被撕裂，痛感在全身迅速蔓延，整个人宛如置于炭盆中灼烧……她试图挣脱“张姐”的獠牙，却使不出半分力气。

“砰！”

一声枪响终止了“张姐”变本加厉的撕咬，泪眼朦胧中关一述看见启明双手持枪，大口喘着气，几乎站立不稳。

“张姐”已经没了动静。

她勉强勾起嘴角，冲启明扯出一个哭一样的笑容：“学长，看来我也要瘸了……”

看见关一述的苦笑，启明也勉强打起精神向她挪去：“给我看看你的腿。”

此时关一述已是痛出一身冷汗，闻言，她乖巧地脱下左脚的靴子，摸起桌上的剪刀将伤口处的底袜剪出拳头大的破洞。这一看却是让二人有些呆愣——不仅被撕咬过的地方变得皮开肉绽，旁边的皮肤也泛出不正常的血红。

这一幕让关一述的痛感更加真实，她强忍住剧痛下的头昏脑涨，继续顺着小腿用剪刀将底袜剪开。只见原本白皙的小腿都变得血红，青紫的血管尽数突起，哪里还有半分小姑娘的腿该有的样子。

“这可怎么办啊？以后还能见人吗？”关一述忍不住呜咽起来。

启明见状也微微慌了神：“你不要动，我给你叫医生。”话毕，他勉力支起身子按下床边的急救铃，又著起拐杖向门口踉跄着快步走去。

打开房门，启明也有一瞬的怔愣。

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原本干净整洁的医院就沾上了人们逃难的痕迹，花瓶、盆栽倒了一地，地板被沾着血迹和泥土的脚印铺满，几具尸体杂乱地从走廊躺到大厅，以各种奇怪的姿势昭示着灾难来过。

启明按捺住胃部的不适和心头的慌乱，靠在门边掏出手机呼救，不想却是看见了最新的新闻弹窗——“尸毒爆发？人类末日或已到来！”“A市仍有希望！请市民保持冷静，救援工作已经展开”。

尸毒？末日？

启明的脑子几乎转不过弯，他猛地一个回头，果然，关一述也脸颊发红，青筋突起，和之前的张姐症状一致。她左手捂住伤口，右手死死地抱头，表情十分痛苦。对上启明的眼睛，她似乎更为奋力地想让自己清醒，眼神中回复了一丝清明，却又转瞬即逝。

启明在强烈的心理冲击下也没了头绪，只能支着拐杖缓步向门外倒退。

此时关一述却一脸凶狠地起身，操起剪刀向他奔来……

算了，死就死吧！他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温热的血溅上脖颈，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启明睁开眼，看到关一述拥抱似的半瘫在他怀里，她的身体状似无力，手中的剪刀却带着凛冬的寒意，狠狠地插进了他背后怪物的脖子！

她泪痕未干，表情扭曲，身体冰得不似常人，发丝间细碎的冰渣若隐若现，只听见她猛地发出似鬼非人的怒吼：

“滚！！！”

启明感到怀中寒气更重，身旁的空气似乎也更为凌冽，只见身旁的水汽迅速凝结成几块锥形的冰晶，随着她的声音狠狠向他身后刺去！

眼看关一述就要站不稳，他压下心头的疑惑和震惊，一手环住关一述的肩，两人皆是一个踉跄。

身后传来了怪物倒地的闷响。

两只。

关一述浑身上下的痛感更加强烈，眼看怪物趴在地上断了气，她的意识几乎消散。模糊中，她似乎听见大片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有谁在喊着少爷……

“妈妈，对不起……”

终于坠入黑暗。